花满楼微笑着缓缓道:“既如此……好罢。”
他想了想,竟直接收了伞:“任由身边的同伴淋雨,在下实不能坦然受之。”
“……”心兰突然觉得,姓花的公子都是一般的执拗。
便如平时千依百顺的花无缺,好说歹说也不许自己断发。而更加温和的花满楼,虽未勉强她不可做什么,但会陪着她一起。
原来小楼后头还有一处无人居住的房产,屋内设施一应俱全,且看着干干净净,像时常有人来打扫,连马厩里的干草看着都挺新鲜。
栗子拿头蹭了蹭主人的掌心,乖乖地自己走到了马厩里,安静地吃起了草料。
两人回到前头的小楼里,楼内虽无女子的衣物可供换洗,干净的汗巾脸帕却备了很多。
心兰拧干了滴水的衣角,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赞叹:“之前听说江南花家最是豪富,此话真假我是不知。不过,瞧这座小楼……江南花家出了个最爱花惜花的花公子,应当是真。”
“我家中地产确实不少,也称得上豪富,不过若在长江流域单论银钱,当属段合肥段老爷家为魁首。”
花满楼极是谦虚,又递给她一杯热姜茶,端的是温文尔雅:“闲暇无事,侍弄花草也很有趣。”
铁姑娘抿了一口茶水:“我是没耐性也没天赋养花的,它们太娇贵了,会被我养死的。今天饱了眼福,倒很欢喜。”
屋外是暴雨惊雷,尽管临时点了灯,屋内也不甚明亮,但这一方平静天地里暗香浮动,倒让人回忆起春季的明媚光景来……
铁姑娘在主人的盛情邀约下四处看了看,发现不但拐角处放着喜阴潮湿的低矮绿植,连翘起的檐下都挂了几盆随风微晃的吊兰。
少不得又狠狠夸了花满楼一通。
心下亦是倾佩——便是双目无损的人,也很难将如此多的花卉照顾好的。他当真是个温厚有耐心的翩翩君子,而非附庸风雅。
“花公子,你一个人在这儿住了多久呀?”她俯身,轻轻戳了戳一盆含羞草,同他闲聊。
“自成都府归家,已一月有余。不过家中长辈总不放心,每日都要遣仆人前来。铁姑娘若不嫌弃,不妨住下,我叫他们打理好客房。”
心兰犹豫片刻,想着他一人难免孤单,自己跟栗子也有个妥善的落脚之处,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此来领略江南风物,花公子作为主家,别嫌我聒噪就好。”
“怎会?朋友上门做客,自当倒履相迎。”花满楼目不能视,却仿佛看见了眼前的情景。
顿了顿,又含笑道:“你眼前的那一盆,唤作叶下珠,可做草药之用,煎服后饮用清热解毒……如果想找含羞草,左侧第四便是。”
正不死地戳着叶片的铁姑娘闹了个大红脸,她是真没瞧出来这两盆的表面有何不同。
虽知道他看不见,还是揪了揪头发丝,低头道:“哦我说这叶子底下怎么还长着珠子……还以为花公子养得它不怕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