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说什么“你要撑住,我去帮你找郎中过来”的无用傻话——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以对方的伤势,还在喘气、还能说话……足教人难以置信的了。
“我用了秘法,吊住一口气……便是为了等你。”公孙兰的声音愈来愈轻:“还记得,我劫狱救你时那个……燕儿么?她…她就是小寒山燕,温柔!你要…小心她……就是她、她背叛了我们。”
“记得,她一直受人利用,现在已被她的师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送走了。利用她的幕后黑手就是金九龄,也已被秘密抓了起来……死了。”
心兰蹲下身略靠近了一点儿,好让对方断断续续地说话时不要那么吃力,犹豫着道:“你……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些么?”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
“我还想请求你一事……”公孙兰带着死灰色的眸子紧紧盯过来,缓缓道:“我知自己……死有余辜,但许多姐妹……她们决非罪大恶极,就像露、露儿……是可以教好的。我怕无情……容不下她们。”
回望着对方开始涣散的目光,心兰抿了抿唇:“如果你是想让我照看红鞋子……”她本想一口拒绝,在临死之人那样殷切的注视下,竟说不下去。
顿了顿,她咬牙道:“我会尽力,但决不会包庇她们。”
得到允诺,公孙兰虚弱地绽出了一个笑颜。
她总算有些安心,却已无多余的力气说话了,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动,像一条脱离水源而濒死的鱼:“也顾……我、是……”终于还是未能说完,生的光芒已从她无神的双眸中溜走。
心兰捏了拳,鼻子隐隐有些泛酸,默默道:“你放心,我既答应了你,就说到做到。”
“——公孙兰……她死了,不知道谁做的。”
走出门,面对花无缺关切的目光,少女轻轻道。
露儿早有准备,小声抽泣依旧变作了嚎啕大哭。
白衣公子的神情并没有多么惊讶,他挽住了她的手:“她临死前找你,所为何事?”
“她想……将红鞋子托付给我,而我……答应了。”心兰慢吞吞地说着,有些摸不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接这烫手山芋太傻。
接着,在他沉静的视线中,还是认真叙述了自己的打算:“我找到了花名册,预备好好整顿一番……有罪的自首,期盼从轻发落;没罪的从此安生度日,想穿什么颜色的鞋子都可以。”
“这是件好事。”他笑了笑,柔声道:“我同你一起。”
就这淡淡两句话,却是很好的安慰与鼓励了。
眼看女童哭得快要背过气去,心兰俯身扳正了露儿的身体,仔细询问道:“你可知凶手是谁?公孙兰是不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被灭口的?”
“我不知道……”露儿哭成了一个泪人,连连摇头:“我见到公孙姐姐的时候,她就躺在血泊里,叫我赶紧来找你……她又怕自己等不到你,或者你不肯过来……便又嘱咐我,不许教中姐妹们去找凶手。她说,等……等我长大了,若还有心,再为她报仇!”
公孙兰决不是个好人,甚至她做的许多事情可以说是很坏。可是她对红鞋子的姐妹,又当真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