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玉玺一分,脑海闪过最邪恶的一个念头—若是自己心一狠,真篡位了,那一切或许就不一样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假设。
心像是在钉板上滚过,鲜血淋漓着,可又别无他法。贾代善开口想要转移话题:“皇……”
“荣国公,”泰安帝打断贾代善的话语,神色带着些惆怅,抚摸了一下龙椅,像是说给人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朕不是因为嫡长孙的血脉关系继承帝位,是因为各方权势均衡,是各方不忍兵戎相见,祸连百姓,再受战火,故而朕才能顺顺利利登基,顺顺利利长大。诸公辅佐,在朕身上倾注最多,灌输最多的便是百姓。因为他们也曾是百姓,受惊前朝不公对待,才揭竿而起,才顺太、祖之召。”
“所以,血脉在朕心中也不算什么,朕能废能杀子嗣,也能无视亲生血脉。”泰安帝握紧了扶手,“只要合适即可。”
贾代善笑着看了眼泰安帝。
“再说了,”泰安帝嘴角露出一抹笑来,直到此时此刻,他愈发明白一件事了—当家长的总爱把自己未尽的意愿寄托在孩子身上。他与贾代善,少年不知爱恨情愁,待回过神来,都身后拖家带口,再也回不去了。
“反正你大侄孙都可以男扮女装了,到时候让他们过继一个不就行了?宋仁宗不也是无子过继的?小宝本就是朕带大的,也算按着辅佐太子的教育培养长大,四舍五入也差不离,算个备胎了,况且……”
拉长了音调,泰安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贾代善,“我信你不会篡位,但也仅仅不撺掇朕的皇位,但继任者呢?当然也你这般想着吧?且朕不信你儿子。贾恩侯身边有太多的巧合了,只有贾珍成为皇家人,他不会有朝一日因为自我感觉受委屈了,就撺着起事。”
“皇上,这……”贾代善面色一沉,跪地,冷声道:“微臣不敢苟同,恩侯是有些小变化,但人总会长大。他的上进心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只有不断鞭笞,才能够更进一步。”
“可他安排的头头是道,那一份的眼见,你这个当爹的也没有。”泰安帝瞧着真心诚意给儿子叫屈的贾代善,嘴角瞥了瞥,“你知道他给涵儿安排了什么小目标吗?炼丹炼个炸、弹,还要手、统、火、枪。利用四蛋从女婴保护计划到女子学院,朕都没他能想。”
“与其贾家因此与新帝有矛盾,朕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泰安帝道:“就你儿子那性子,家眷里都能排个位次,他会对贾政下黑手,都不会对贾珍下黑手吧?你让他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掏心掏肺,会肯?到时候只会学成文武艺,或与帝王家。甚至知晓你的死因后,天塌地陷了他都不会管,甚至还煽风点火。”
“朕必须牢牢捏住他。”说到最后一句,泰安帝带着帝王的狠厉,掷地有声道。
“听您这么一说,”贾代善一脸恍惚的瞧着帝王,弱弱开口:“您……您确定吗?老大那孽障就……就纸上谈兵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