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奴良陆生不得不踏入的陷阱。
幻觉中,深蓝与黑暗交错的龙宫宝盒里,退魔刀插在水的浮光之间,不论历经多少岁月,净洁的经历使刀身永远光洁如新。
恶鬼在妖怪离去后一动不动地看着弥弥切丸,像是凝固成了坚硬又冰冷的石雕,唯独猩红的双眼在黑暗中依旧醒目、混沌,时不时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疯狂。
在滑头鬼离去之后,朝日川一时又独自在这个牢笼里渡过了多久的时间,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他对时间的感知完全错乱,几百年,甚至逾千年,他只把心中曾诞生过的莫名的感情反复汲取品尝,好像这样就能抵御过时光对精神的消磨。
他又细细回想了自己的过去,所经历过的一切。
老师给他种下梦境的时候,他其实就倔强地在内心发下宏愿,想要绘制出老师曾描述过的真正的妖怪的世界。
但他同时也痴慕于刚刚成为鬼时所见到的百鬼夜行。
那是真正的,人类无法触及和加入的队伍。
朝日川一时和奴良组的缘分早已结下,以致于后来的推翻撼动了他整个人的概念和精神。
即便知道奴良陆生不会失约,即便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时间与他们所在的世界的时间不甚相同,即便知道对方在拼尽全力地想办法将自己救出去。
可是他独自一个人呆着龙宫宝盒里的时间太久了,太久了,久到足够爱变成恨。
曾经耳鬓厮磨的低语变成噩梦呢喃着诅咒,渐渐生长成对无数人的怨怼和虚假的不公的愤恨。
即便这样,滑头鬼仍然没有归来。
那半边碎掉的日轮刀也一同被带走,徒留下一把弥弥切丸在鬼的面前。
奴良陆生在这个幻觉中看到那座坚硬又冰冷的石雕终于在某一刻抬起手,一寸又一寸地砸碎了洁净的退魔刀。
刀刃的碎片划过柔软的喉道,他看见朝日川一时带着暴怒狰狞和决死的冷静饮下了诅咒般的痛苦。
即便这样,他仍然没有能回来。
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了。
“陆生!”
鸩的叫喊蓦地划破了眼前一切幻觉,让滑头鬼震撼地、像是溺水的人得到空气一样喘息起来,痛苦地惊醒了过来。
周遭的画面回归到大火和血腥,他看到狂画师——朝日川一时有些恼怒而无奈地看了一眼鸩——就像是没有算好这个意外的出现。
“你是……”
奴良陆生嗓子发干,满头冷汗,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镜斋创造的怪谈?”
双眼莹红的朝日川一时看向他,虽然拥有鬼的眼睛,但他的本质是一个妖怪,因为妖力的存在,滑头鬼一直没有办法辨认出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