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就算是安静待着,也没有其他人以为的那种尴尬的氛围,宛如清风拂过,秋叶落下在水中漂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知过了多久,卖药郎听到身边传来了水声,她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只见黑发的男人手里捏着小小的白玉酒杯,“喝酒吗?”同样精致小巧的白玉酒瓶放在小小的木盆里,正隔着水被温泉加热。里面的另一个杯子,明显是给他准备的。卖药郎失笑一声,柔声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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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忍收到鎹鸦的消息时,有点无奈又有点了然,她对着受到邀请前来鬼杀队的鬼——珠世小姐说道:“药郎先生,今天大概来不了了。”本来以为鬼杀队是有什么阴谋,结果发现真的只是邀请她过来一起研究能够让鬼变回人类的药,以及能够杀死鬼的毒的时候,她就相当放心的留下来了。毕竟能够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真的很困难,更不要说她的身份是鬼了。
珠世听了胡蝶忍的话后,笑了起来,“药郎先生真的很关心先生啊。”珠世没见过浮梦先生,唯一的了解,也仅仅是从他人的嘴里,但是不妨碍她对男人有个模糊的印象。看上去很纤细文弱,实际上很厉害的人。珠世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她听到胡蝶忍叹了口气,“药郎先生确实很关心先生,大概先生的情况并不好吧。”身为医者,胡蝶忍有着天然的直觉,这个世界上,天生的妖怪终究是少数,更多的是人类。她有一种感觉,药郎先生也隐约的提到过,浮梦先生,曾经大概是人类。
熬过千万年的孤独,疯狂,那种被与同类硬生生割裂开的遭遇,无论如何,始终会留下痕迹。胡蝶忍不是夏欢随意探听别人消息的人,卖药郎也不是会随意把消息说出来的人,所以胡蝶忍只是从只言片语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实际上,已经非常接近了。
浮梦的身体就像是被强行塑造定格的容器,每一次接受新的力量,都要粗暴的把原本的容器破坏掉才重新铸造,这对身体不仅是一种极大的伤害,对精神的伤害也是如此。
虽然现在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实际上,卖药郎仍然记得对方疯疯癫癫的那几年,完全不受控制的疯狂,最终不得不强制进入沉睡。那段时间,确实是他对孤单与担忧体会的最深刻的几年。
卖药郎看着再次陷入睡梦之中的男人,眼睛在对方的脖颈处停留,有一点小小的印记试探的露出头来,他可以想到,如果将对方的衣服脱下,整个背后一定都爬满了张牙舞爪的纹路。他作为药剂师,甚至是医师,能够很明确的感觉到,那些药的压制力在一点一点的减小,深渊正在缓缓地张开漆黑的双眼,露出可怖狰狞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