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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尘埃落定要比珍香想象的慢许多,因为在鬼被消灭之后,诗紧跟着就开始生产了。

    惊吓和混乱造成的刺激显然影响到了胎儿,那孩子在母亲腹中待不下去,非要赶紧出来不可。

    现场没有接生婆婆,环境也不卫生,不远处甚至还横陈着武士的尸体,幸存的武士个个身上带伤,只有继国兄弟最完整健全,两人焦头烂额,最终赶鸭子上架,被迫临时充当了接生婆婆的角色。

    珍香提醒他们烧水消毒,把诗带到更干净的地方去,叫岩胜吩咐还活着的武士部下们背过身子挡风,又叫缘一握住诗的手给妻子力量。

    珍香努力回忆着曾经无聊时随便看的医院纪录片,把能回忆起来的零碎内容全说一遍,至于能否实现、能起多大作用,就只好听天由命。

    等一切混乱终于结束,天色早已大亮,仍有行动能力的最后几名武士已经找地方埋葬了同伴尸体,一地干涸血迹也铲了土暂时掩盖。

    有无色之风吹过,迅速卷走压抑整夜的血腥味道。

    在明亮的日光中,原本温馨的缘一家呈现出令人无言的破败,像极了战争过后的废墟。

    疲惫不堪的诗搂着艰难降生的孩子沉沉睡去,一同战鬼又一同接生的继国兄弟总算得到了喘息空闲,两人互相对视,久久无言。

    谁能想到呢?一别十年,再相见却是这样的场面。

    兄弟俩都曾无数次预想重逢,但是再怎么离奇出格的想象,也同现实没有半分相似。

    他们毫无体面可言,衣衫残破,发丝间还挂着干涸的血污,刚刚经历过糟糕一夜,现在就仿佛两名狼狈的遇难者。

    他们之间没有生疏的打招呼,没有说一句“好久不见”,没有提问没有争吵也没有自我陈述,甚至没有语言交流,心中也丝毫没有感慨往事的兴致。

    于是,他们在沉默中对视许久后,忽然因这滑稽的场面同时笑了,很难说当中蕴含了多少释怀之情。

    珍香觉得这必定是一笑泯恩仇。

    她偷偷检查过昏迷的鬼杀队剑士,确认那人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守护灵”与“帷帽先生”两个身份穿帮的问题。

    如果穿帮,她在鬼杀队的身份地位或许不会怎样变化,但很有可能失去继国兄弟的无条件信任,想想就亏。

    她在这个时代停留得太久,甚至比她与系统相依为命的时间更长。如果说这段日子就像放假,那她的假期已经超过了工作时长,非常无度。

    她终究不属于这里,该走了,就在剑士苏醒之前结束一切吧。

    “岩胜,缘一,我们谈谈。”珍香说,“我啊,很快就会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