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什么大不了的资料,只是一桩高达千万美金的医疗器械採购案,还没来得及签字,不值得投以太多注意。
视线再往下移,办公桌的七个抽屉或关或开,只有最左下与右下的两个抽屉上了锁。能打开的抽屉里放得都不是什么要件,而锁上的抽屉里,左下放的是明年度的各种计画与预算书,右下则明显锁得较为匆急,缝隙里露出了不知名文件的一角。
打开它一样不费什么工夫,但里头的物件却令我十分震惊。
一张又一张的协议书曝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丑恶,全是无力负担自己或家人医药费的女性出卖身体偿债的证据,这些女性大都介在十多岁至三十岁间,最年幼的甚至只有十二岁!
饶是对诸事大多冷漠的我也不禁被激起怒意,这些都是无可狡辩的铁证,彻底曝露了医院的偽善,光辉璀璨的美名之下如此藏污纳垢,而世人却一直遭到蒙蔽。若非现在已是末世,秩序崩坏,可以想见这些资料公开之后将会激起多大的浪涛。
可惜世道已变,如今强者为尊,是非黑白都以武力衡量,末世前的犯罪行为都被默认归零,除非当事人追究,否则又哪有执法机关为他们出头?况且末世后,活下来的人实在太少,无论加害者或被害人,只要一方死亡或变成丧尸,恩怨即归消灭,又如何追讨?
医院的院长以及这群可怜的女人是否还活着,我并不知道,只希望善恶有报,别让这种偽君子继续苟存于世,就算活着,也有成为异能者的女性前去报仇,让恶人得以伏法。
将那些女性的相貌一一记在心里,我最终还是将协议书放回了抽屉里。我并非冷血,而是这样的忙实在无从帮起。在这生存艰难的末世里,即使戳破了这个恶瘤又当如何?人们还是为了活下去和丧尸拼命,还是为了温饱偷拐抢骗,还是为了靠山扔弃贞洁和脸面,每天每天人性都不断的在退化,一个知名医院的院长为了淫欲逼迫良家女性献身顶多引来几句唾骂,除此之外还能激起多少浪花?
我能做的,只是将真相放在心底。看在同是可怜人的分上,将来若是遇上了,就视情况帮衬一些,仅此而已。
闔上抽屉,我并没有落锁,不管将来是否会有人发现这些协议书,是否选择曝光或隐藏,一切就交由缘分决定吧。
然后,我开始寻找保险箱。
为何会如此篤定,是因为这里的凌乱太不合常理。
门是安好锁着的,因此可以排除外人闯入的可能,在变异后回到此处收拾物品的应该是熟人,而且从协议书被胡乱塞进抽屉锁上的情况看来,很大的可能是院长本人。
能让一院之长在满是丧尸的时刻冒死回来收拾的东西,应该不止协议书那么简单,如果不是被带走,那便可能是收藏在更安全的地方。堂堂院长室里没有保险箱,说出去大概连路人也不信。
花了一点时间,我最终在移动式书柜后方发现了一间休息室,里头万物俱足,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除了藏放金条和特殊文件的保险箱之外,我在角落那座两米高的双门衣柜里也发现了乾坤。
若不是内部柜板上印着隐约的鞋印,我也不会察觉有异。将文件暂时按下,一阵摸索后,我意外打开了背板,露出了后方的电梯门。
果真有鬼。
似乎另有供电系统,电梯此刻仍能运作,正停在地下二十层楼处。我很确定这是个「不存在的楼层」,在一般世人眼中,医院最深的楼层只有地下四楼的太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