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图书馆离此地并不近,但也不远。
驱车二十分鐘才能抵达。
将悍马驶入员工停车场后,我和幕搬着食物下了车,无视馆内稀疏走动的丧尸,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馆长室。
图书馆与书店无论何时都是相对平和的所在,末世前因为经济效益低,抢匪通常不感兴趣;末世后因为书籍填不饱肚子,飢民也同样不感兴趣。说来很是讽刺,若是人们愿意多看点书,也许犯罪率就不会如此高涨,道德也不会如此败坏。
此刻会在这栋充满文艺气息建筑里游荡的丧尸,生前不外乎两种人:一是被丧尸追逃至此的倒楣鬼,二则是爱书成痴置生死于度外的疯子。无论何者,都挺令人同情,只要不打扰到我们的睡眠,我倒是不介意让他们在这里继续游走。
打开馆长室的门,里头还算乾净,清晨的第一道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了无人的办公大椅上,静謐中透露着一丝肃穆的气息。恍若昨天还有一位身着正式西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先生或老太太坐在桌前,严肃认真的处理馆内繁杂的事务。
这样的幻影只持续了一瞬,逝者已矣,黑色的办公椅上其实早蒙了一层薄灰,我无意停留做人去楼空的缅怀,便推开了隐藏式书架,让后方休憩用的小空间里的空气能稍作流通。
休息室里的摆设相当简单,单人床、小衣柜、双人沙发、玻璃茶几,墙上还掛着一幅色彩繽纷的抽象画。
不必我吩咐,幕便用念力将床上的寝具全塞进了衣柜,方便我之后的动作。我将床铺与沙发铺上新的枕头被褥,摆弄成舒适的模样,一回头,幕已扑上沙发,抢先占据了那个狭小的空间。
「我睡这儿,阿令你睡床。」
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看着有些委屈,偏偏他一脸幸福的神色,彷彿寻觅到了世上最温暖的窝巢。
「别闹,隔天你会腰痠背疼的。」我就事论事道。
「不,就要这里。」他翻了个身,拿背脊对着我,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看着他那任性幼稚的举措,我直想狠狠揪他的耳朵,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随你,要是明天这里疼那里痛的可别找我。」我板着脸道,他摀着双耳装作未闻,接着喜滋滋的用眠被将自己裹成一个巨大的蚕茧。
我无言了一会儿,拿他没輒,只得将遮光窗帘拉上,隔绝外头逐渐刺目的光线,然后径行上了床,拉过被子蒙头睡去。
***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只觉身体一沉。
初始还以为仍在作梦,只觉喘不过气来,但当双手亦被左右制服住后,动弹不得的感受终于让我彻底清醒过来。
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将我紧紧压制在床,不能移动分毫。阴暗的室内,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那削瘦的身形却是熟悉万分。
「幕?」
出声的同时,我转头看向沙发,本应隆起的被子此刻已然扁塌了下去,就在此时,屋外一股清风吹入,明亮的光线顺着扬起的帘缝逸射而入,照亮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是谁?」他低沉着嗓音问。
我心下一沉。
半晌不闻我的回答,他继续又道。
「这是哪里?」
冷淡的表情、陌生的语调、侵略性极强的动作。
我依旧沉默。
他失去耐性的俯下身,贴近了我的脸,像隻预备猎食的黑豹,缓缓露出了獠牙。
「说话。」语气里有丝阴狠。
「你不是擅长读心?」我终于开口:「那便读读看如何?」
他愣了一瞬,随即沉默。
我盯着他在黑暗中发亮的眼,心中升起一股冷意。
身体的原主果然不会这么轻易消失,一直毒蛇般暗中蛰伏,就等着噬人一口。
只是他回来了,那么幕呢?
脑中的疑问尚在盘旋,下一秒,我就被兇狠的掐住了脖子。
「你究竟是谁!」他厉声问:「为什么我读不了你的心?」
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