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作为消息源头,纪乔反倒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更准确点来说,他对班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什么兴趣。
九月还是夏季作息,高二生并不强制晚自习,下午的课6点05分结束。
墙壁上的挂钟分针每咔哒跳动一格,十班教室里那种“枪一响我就要去冲刺”的气氛便浓一分。
生物老师自然看得出这些学生此时屁股像被火烧的状态,再加上才开学,课程任务没有那么紧张,便也没打算拖堂,下课铃一响就放下粉笔,说:“行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作业就是把第一章 讲分化起源的部分预习完,《一课一练》做到第三页。”
话音刚落,只听“咣咣咣”一阵椅子响,四十几号人就像是被关了几百年乍一放飞出笼的小鸟,高呼一声“哦耶”,没两分钟就窜得差不多了。
纪乔单肩背着书包往校外走,在校门口坐上公交车,晃晃悠悠十个站,到站红玉区。
车缓缓停下,一开门,一股热浪夹杂着烟熏油冲的味道袭来。公交车站牌就设在一处简陋的杂货店前,四周有一声高过一声的街坊人语。
“哎哎哎,都别动都别动,清一色自摸,胡了!给钱给钱!”
“我操.你奶.奶.个腿!出老千了吧你。”
“臭小子!又给我死去网吧打游戏了是不是!”
“隔壁李哥,咱家酱油没了,借点你的成不?”
“哎哟,张大哥呀,快进来快进来,人家都在这等你半天了。”
日头西沉,绚烂金橙的火烧云卷在天边,大片大片的色块通红。纪乔拇指勾了勾书包带,踩着自己的影子走进狭小拥挤的巷子里。
这些对话是朝阳大道红玉区的日常了,人生百态,嘻笑怒骂,似乎都浓缩在这一隅之地。
红玉区,明明有着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却是江城老城里最逼仄贫困的地方之一,老旧的小楼紧密地挨在一起,电线网密密麻麻,而那些弯弯绕绕如蛛网般幽深黑僻的巷道,更常年是小混混们扎根盘踞的据点。
“你他妈是不是唬老子呢。”?一个巴掌往脑门上呼的声音,“人怎么还没来?!”
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光头的中年男人,两臂左青龙右白虎,脖子挂着条大金链子,满脸凶神恶煞。
挨揍的跟班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肩膀,又忙不迭地凑上去递烟讨好:“马上马上,豹哥你放心,这些天每天下午七点,纪乔那小子都会经过这去打工!绝对不会有错的!”
豹哥闻言,皱着眉看过去:“现在几点了?”
跟班嘿嘿笑了声:“六点五十九了。”
“那还抽个屁!”?豹哥不耐烦地把烟往人脸上一扔,朝身后招了招手:“都准备起来!今天咱们就把这个姓纪的收拾了,在新地盘立立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