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一会眼睛,可纵然再强装镇定再当作无事发生,眼眶却克制不住地有些发红。
“挺没用的吧?”纪乔低声说,“我怎么都做不完一张试卷。只要题目一难,我一开始觉得有出错的可能,就没办法再做下去了。”
他头一回说这么多的话,可没想到却是在这种场合下。江潇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了一下,酸涩发胀,心疼得一塌糊涂。
“我在呢。”他站起身把人搂进怀里,带着一起坐到了沙发上。抱得很紧,连手也要牵住,像是要把所能给到的安全感都给对方。
情况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是考试焦虑症。
起因是因为刚开学的一次英语考试,纪乔那段时间因为在红玉区被人阴着堵了,左手小臂骨折,恢复期痛得厉害,所以一时分神,在考场上涂错了答题卡,整张试卷从听力之后,几乎再没得几分。
本来这应当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小事,毕竟粗心的错误谁都会犯,可纪乔的班主任却不这样认为——他的英语单科严重拉低了整个班的平均分,让三班那一次成为了同办公室老师里的最后一名。
于是班会上长达半个小时的点名批评,课堂上时不时调侃玩笑的对象,甚至是几次谈话,直接给纪乔立下下次必须考到多少分的军令状。
纪乔的性格本就冷淡不善言辞,再加上手臂带伤,程煜也不在同一个班,没有熟悉的朋友,他很快就陷入到了一种近乎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同桌不怎么和他说话,体育课没人会和他组队,他的作业本和试卷甚至会出现在地上。
然后突然有一天,纪乔发现长时间做题目做试卷对他来说变得异常困难,他开始烦躁,开始焦虑,一道题要反复确认三四遍才能下笔填写,再后来甚至是读题目都困难,只想跳题。
可跳着跳着,一整张试卷就被跳完了。
所以在期中考上,纪乔又一次考砸。
再之后就是无止境的循环。
整件事情并不算复杂,而被纪乔说出来,就变得更加简单,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语气波动很小,连修饰都很少。
可尽管这样,江潇还是越听眉头越紧,最后忍不住骂了一声:“艹,这老师怎么回事?我去学校官网上找他的名字。”
不过刚想起身,就立刻被人拉了回来。
“别去。”纪乔仰头看他,黑润清透的眼睛像只小动物,无比的真诚纯净,“我不觉得有必要,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想让你做什么。”
江潇一怔。
纪乔去握他的手,抿了抿唇把刚才的话说完:“而是我在想.......或许我该克服这个毛病了。”
空气安静了一拍,良久,江潇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