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只是同知大人方才和我说……”
她把同知方才的说辞与沈错讲一遍,紧张道:“沈掌柜,我知道官府愿意帮我找姐姐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进来帮同知大人传话也不是因为他说了这些。只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他对我说了什么。”
沈错听到这里已经满脸怒色,拍桌道:“好一个严州同知,竟敢威胁利诱我的人?你让他给我进来!”
胭脂见她发怒,连忙道:“沈掌柜,您别生气,同知大人一定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我进来帮他禀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说这事关百姓社稷。”
她念了几个月的书,谈吐说话都已大有不同。沈错听她似有见解,抬了抬眼皮道:“哦,你是如何想的?”
胭脂虽然讨厌同知因她年幼诓骗她,但也明白这是人家的无奈之举。她不懂官场之事,所以只能从自己的角度来看。
“沈掌柜,当日您在县衙惩奸除恶,威风凛凛,我看得好痛快。
别的我不懂,可同知大人若找您是为了多惩罚几个像县令那样的贪官污吏,我是开心的。”
胭脂想得并不复杂,说得也很坦诚。
沈错冷笑了一声,望着窗外道:“你只看到我惩戒的是贪官污吏,却不知道接替这贪官污吏的是不是又是另一个贪官污吏呢?
你以为同知找我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吗?哼,无非是些权力上的勾心斗角罢了。”
沈错虽然从未身在官场,却看多了官场的黑暗。朝廷如今空出手来收拾江南的这些封疆大吏、士族文人,难道是为了百姓吗?
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而已。
这些文人固然有可恶的地方,但当初也并非没为朝廷办过事。
就如同天明教一般,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是天然的屏障,用不着他们的时候,便是背叛朝廷,动乱国基的魔教。
兔死狗烹,不可谓不凄凉。
沈错早就看透了这些事,倒也无所谓对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她与姑姑不如母亲狠,输也在情理之中。事已至此,她无意再进入另一场争斗,更不想去当母亲的棋子。
沈错当初会接受佥都御史一职,更为重要的原因是沈云破还在柳容止手里。她只能表现得乖一点,以能保证姑姑的安全。
沈错知道柳容止担忧的是什么,她若是和全盛时期的姑姑联手,天下难逢敌手,便是在王宫三进三出恐怕都无人知晓。
如今姑姑虽然癔症严重,武功尽失,但姑姑天纵奇才,难保有一日不会恢复清醒。
届时两人联合,天明教教众又散布全国,一呼万应,整个炎朝恐怕都难得安宁。
所以母亲才处心积虑要她离开炎京,离开姑姑,说的是让她在外历练,实际不过是为了将两人分而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