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沈丁的工钱胭脂不知道,但想来不可能比她低,算来算去。
单单工钱一个月就要支出十两银子,而杂货铺每个月能盈余三四两就已经不错。
这还是没有房租的情况下,杂货铺的净利润。胭脂去街市上另一家杂货铺看过,人家店面没有他们的大, 东西没有他们的齐全, 价格还比他们的贵一些, 每日的人流却比沈记要大上许多。
胭脂粗略估算过, 人家刨除房租以后每月起码有十两以上的净利。
胭脂的要求不高, 只希望沈记杂货铺的收入能平衡家中的支出, 别再让沈掌柜坐吃山空了。
沈错手中握着细笔轻轻描摹, 一只栩栩如生的花狸已跃然纸上,胭脂站在一旁给她报完了本月的账目,听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下达任何指示,迟疑了一会儿,就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你过来看看,我这监兵神君画得如何?”
沈错没等她开口,先兴致盎然地让胭脂来评价一下自己的画作。
纸上的花狸藏身于阴影之中,弯腰弓背、圆目怒睁,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一只正在偷食粮食的肥硕家鼠。
一盏油灯悬于家鼠头顶的货架上,似是摇摇欲坠,花狸若是扑食家鼠,油灯必然落地。
花狸与家鼠都分毫毕现犹如活物,那一盏油灯仿佛于静谧之中摇曳身姿,紧张的氛围一触即发,让人下意识地屏息凝神。
胭脂虽还没学琴棋书画,但沈错的画作便是以一般人的角度来看,也是精美绝伦。
“沈掌柜画得真好,好像煎饼跳进了画里一样。不过这画为何与您平日画得那些都不一样。”
胭脂虽没说出什么溢美之词,但她神态认真,好奇与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显然并非敷衍沈错,而不过是词汇匮乏而已。
沈错没计较她贫乏的夸奖,得意道:“此乃工笔画,技法与写意画不同,求写实形似,笔法需工整细致。”
胭脂听了个半懂,真心实意地赞美道:“沈掌柜您什么都会,知识还那么渊博,真的太厉害了!”
沈错除习武之外,最大的爱好便是折腾这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过往天明教势大,她便强抢那些当世的名家去教中「作客」,一定要与人家切磋技艺。
有些人惧怕她,便让着她,但也有不少大家颇有傲骨,将她的作品贬得一文不值。
她一气之下便拜人为师,一定要人家教她,若是她学得不好,传出去便是坏了大家的名声,手段着实恶劣。
不过有一说一,沈错的诗词歌赋虽至今不过是个二流水平,但声乐书画在当世也排得上名号。
她所化名的「黄老隐士」,一副画作在市面上价值千金。
教中人吹捧她,唯有在武功与书画方面是不心虚的。
“哼哼,不过无聊闲时之作罢了。你读书也有一段时日,今日便让你为本宫的画作命题,你看如何?”
胭脂受宠若惊,既欢喜又不敢置信。
“可我从来没做过……您真的要让我来命题吗?”
沈错挥了挥手:“凡事总有第一次,为画作命题也是一种锻炼的方式,你大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