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阿娇帮了他那么多,他感激她,也愿意给她一分尊荣。

    但若是,阿娇仍是如过去一般,那便是他瞎了眼。

    从长门宫出来的阿娇,的确让他心动过。

    破梦境,制马缰,绘地图,一个阿娇,抵得过百万雄师。

    这样的阿娇,他很喜欢,但也仅仅只是喜欢了。

    刘彻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腰间的天子佩剑,慢慢道:一样的愚不可及。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肚子里便是一阵火烧般的疼痛,几乎让他站不稳。

    茶里有毒?!

    一阵天旋地转后,刘彻死死扣住桌椅,拼命不让自己倒下,微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陈阿娇。

    怪不得她这般有恃无恐,她早就做了弑君的打算。

    刘彻胸口微微起伏,视线开始模糊,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艰难出声:来人

    阿娇把玩着杯子,漫不经心道:陛下不要叫了,不会有人过来的,不是吗?

    陛下从一开始,便对外面的人说了,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房子。

    刘彻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你

    他的确是这样吩咐的。

    他是一国之主,应该永远高高在上的,今日屈尊降贵哄阿娇,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并不想让别人听到,所以刚走进椒房殿,便吩咐侍从们不得靠近。

    这也就给了陈阿娇害他的机会。

    他不该这般大意的。

    他高估了陈阿娇对他的感情,低估了陈阿娇对他的蚀骨恨意。

    刘彻调整着气息,手指握了又握天子佩剑。

    陈阿娇的骑射是跟李广学的,武功底子并不差,他现在中了毒,力气全无,濒临死亡,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刘彻深呼吸一口气,轻叹一声,不再有刚才的高高在上:阿娇姐姐,朕从未想过,你竟这般恨朕。

    阿娇斜着眼看着刘彻,道:你又错了,这么恨你的人,不是我。

    阿娇举了举手里的酒,揶揄道:你大概想不到吧,这水,是你最宠爱的李美人调的,卫子夫派人送的,而我,不过恰好知道罢了。

    从头到尾,我并未参与半分。

    刘彻瞳孔骤然收缩。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对她们那么好。

    卫子夫与李夜来,一个是歌姬,一个是舞姬,是他让她们从卑微入尘,带进这富贵无极的皇城,给了她们无上的宠爱,她们怎么可能会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