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璜比他大一岁,温文尔雅,比他有耐心,也比他在读书上有天赋,是师父最得意的门生。
师父常说,如果丁璜生逢盛世,必是名震一方的治世能臣。
师父说这句话时,清润的目光没有焦点,说完话,从不喝酒的师父抿了一口酒。
酒水辛辣,师父被呛得眼睛都是红的。
他夺过师父手里的酒,闷头喝下,道:如果是我去从军就好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战场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丁璜一走,便再也没了音讯。
丁璜走后,钟婉时常坐在门口,望着十字路口,一坐便是一天,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师父在时,尚有师父规劝开解她,师父一走,她便如她话里所说,她什么没了,只有他了。
夏侯惇打了水,端到钟婉面前,道:放心,我在一日,便护着你一日。
钟婉听完,扑在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他并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自败入师父门下,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让师父和钟婉担忧。
若是丁璜还在便好了,丁璜最会哄钟婉了,无论钟婉多伤心难过,只需丁璜凑在她身边低语几句,她便能破涕为笑。
钟婉突然扑过来的动作让夏侯惇身体微微一僵,夏侯惇推了推钟婉,道:莫哭了,我去买寿衣和纸钱。
钟婉一怔,道:你不在这陪着我吗?
夏侯惇看了看师父冰冷的尸体,道:先料理师父的后事。
钟婉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夏侯惇去街上买了寿衣棺木和纸钱。
刚回到院子,便看到钟婉手里拿着浸湿的帕子,眼睛红红地跪坐在尸体前,想去擦拭师父的脸,手伸在半空中,不住颤抖着,握着帕子的手指迟迟没有落下。
钟婉素来胆小,莫说是接触死人了,连只死鸡都不曾接触过。
夏侯渊小时候很调皮,拿了死了的鸡子来吓钟婉,钟婉当场昏了过去,连着几天看见夏侯渊都吓得不住发抖,脸色骤白。
夏侯惇快步走过去,手一伸,拽过钟婉手里的帕子,立在师父尸体面前,挡着钟婉看不到尸体,道:你回屋歇着,我来处理。等我弄完了,我叫你时,你再出来。
钟婉胸口微微起伏,满是雾水的眼睛看着他,小声道:师哥
夏侯惇点点头,道:回屋吧,不敢看,就不要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