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然还赖在戚喻家里住,戚喻也没有继续赶人。他承担了阿姨的工作,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喂猫喂狗,虽然没有阿姨做的专业,但也过得去,戚喻要求不高。
漂亮的人做什么都是视觉享受。
他忙活着,她看着。
有时一下午她可以什么事都不做,就躺在沙发上吃东西看虞昭然干活,小黑小白跟在他身后。
“不要挡着……这里不要坐,一会要擦……”
“现在不能摸,玩不了,在忙……”他一边小心驱逐小黑小白,一边在夹缝中做家务活。
虞昭然收拾完家务叉腰深吐一口气,终于弄完了。
回头就看见戚喻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坐到她身边。
那日在海滩她摸了一下他的腹,他反应激烈,记忆闪现。
他把戚喻的手又一次放在他腹上,等了一会,没反应。
难道还要在往下一点?
他把她的手放到将要碰到人鱼形态鳞片遮挡的位置。
戚喻缓缓睁眼。
“你干什么?”
“你是变态吗?”
她也不动,一双眼无语又迷蒙的看着他。
虞昭然说,“你再说一下那句话。你说,你这里怎么了?”
戚喻:“……”
但她还是很配合的说了。
虞昭然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失望的放下戚喻的手。
戚喻哼出一口气,“哼,你不是说我碰过你,你脏了吗?”
“已经碰过了,不差这一次了。”
什么人呐。
戚喻坐起来,“干完活了?”
“嗯。”
回到戚喻身边已经有几天了,这几天没有任何像上次那样突然而现的记忆反应。
看来这种刺激是随机的。
虞昭然低头,不知道这种随机下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模糊的记忆,远去的爱人。
他在泉客居时问过很多人,大家都否认了他离开过两次。在大家的记忆里,他只离开过一次。
他问戚喻,“除了孤岛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之前还有再见过吗?”
这话问的奇怪。
戚喻道,“怎么可能,我要是见过你当时就认出来了,再说当时咱俩见面前你不是一直生活在海岛吗?没有来过陆地我怎么可能见过你。”
又是否认。
虞昭然迷茫了。
为什么多出来的记忆只有他记得,那段模糊记忆的见证人只有他自己。
全世界都在否认自己时,人是会怀疑自己的。
可祖母的指引,祭卜师的交易记录,他的耳洞,这些都是直白的证据。
祖母不会无缘无故打哑谜,祭卜师更不会造假骗他,这对祭卜师来说没什么好处,他本质就是个商人而已。
戚喻看他脸色不对,“为什么这么问,和你的记忆有关吗?”
他点点头。
虞昭然说,“所有人都没有那段记忆,只有我有。”
戚喻思索了下,“你看过电影吗。有一部电影就是讲梦境的,你以为的真实其实是梦境。”
“故事里的主人公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梦境,但一层层梦境循环下来,他也被梦境困住了,并信以为真。”
“电影里设置了一个物品标识,提醒主角哪处是真实,哪处是虚幻,但主角自己也搞不清了。”
“会不会你以为的记忆,其实是一场真实的梦呢?”她轻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太刻骨太投入,几乎与现实无异,你把梦和现实混淆了。”
虞昭然深深凝眉。
会吗,真的是一场梦境吗?
“如果真的是一场梦的话,那你的寻找可能没什么意义……”戚喻小声道。
静寂的沉默。
小黑小白也噤声了,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狗窝猫窝。
虞昭然摸向自己的耳朵,那颗小贝壳耳坠还在。
“耳洞不是我打的,是她做的。”他坚定。
“如果是梦,也会有办法验证,”虞昭然道,“如果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我的梦境,验证过……我就没什么执念了。”
回到大海,继续做无忧无虑的鲛人。直到生命消逝。
对于虞昭然来说,如果真是一场梦,反而是个巨大的遗憾。戚喻说的没错,因为太刻骨太投入,以假为真,他执着追寻后的答案,残忍而无情。
没有经历就不会痛苦,误以为自己真正经历,费了一番执着寻找,真相却是假的,对谁来说都是巨大的空洞虚无。
戚喻不多说什么。
人这一生就是以时间的流逝来追逐自己想要的和想要证明的东西,很多人到死可能都实现不了。
那就去找吧,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留遗憾。
戚喻收拾行李的时候, 虞昭然在她卧室门口一直看着。直到她“嗤”一声把行李箱拉链拉上,虞昭然才问,“你要去哪。”
“和我朋友出去玩。”这一阵终于忙过去,她和棠高阳约了出去度假旅游。
“我也要去。”
戚喻把行李箱拎起来放正,“你有钱吗?”
虞昭然不说话了。
“你就在家帮我把小黑小白照顾好了就行,自己做饭自己吃,不用管我。”
“我也要去。”他又重复。
她又问,“你有钱吗?”
虞昭然道,“我给你做家务没收你钱。”
哈,他还学会倒打一耙。
“是我求着你住我家吗,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你做的那点家务活哪抵消得了住宿费。”她去收拾化妆包。
身后人没声了。
她回头,他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