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命贵(2 / 2)

    他耳垂还有点发红,她酒精棉片继续擦了几下,“疼吗?”

    虞昭然晃晃脑袋,耳坠跟着他的动作摇晃,“不疼。”

    戚喻撂下工具去洗手,他拉住她的手贴在他耳朵上,戚喻抽出来,“我还没洗手呢,小心感染。”

    洗完手出来,虞昭然已经不在梳妆镜前,她去他的房间找他也不在,上天台,他在泳池里化成一条长长的鱼游动。

    电话铃声响起来,戚喻回到房间看手机,是父亲的来电。

    戚喻手还没擦干就接起来,“爸。”

    “小喻,你在家吗?”

    “我在呢,怎么了。”

    “封叔等会去接你。你爷爷,住院了。”

    “好,我知道了。”

    戚喻的爷爷喻承礼今年九十多岁了,头脑清醒,身体一直康健,现在住院,恐怕时日无多。

    从戚喻记事起,她其实没怎么见过这个爷爷,爷爷很忙,似乎也并不认可她,但也不会去干涉她什么,家族聚宴其他叔叔伯伯拖家带口,只有她和她爸,两人为一队。

    戚喻也问过父亲,自己的母亲在哪里,父亲说妈妈生下她难产死了。可她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版本却不是这样。

    对于母亲,戚喻没有特别好奇较真过。喻浩给了她足够的爱和优渥的物质条件,这使得戚喻即便缺失母亲的陪伴,也并没有痛苦茫然过。

    没有任何人见过戚喻的生母。

    喻浩年轻时候有一段时间无缘无故消失了,没有威胁电话打来喻家,报警也没有找到人,本来以为人就这么失踪了,没过多久,喻浩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再过一段时间,喻浩就多了一个女儿。

    有人笑言喻浩当年是被山里的女大王抓走,逼迫他生了个女儿才放他走,山大王养不起孩子了,把女儿又送回来。

    总之失踪这么久回来后就多了个孩子,任谁都觉得是被借助生子了。

    传闻离谱,喻浩从来没有搭理过。

    对家里长辈报备的是,他被人抓走,戚喻母亲救了他,两人暗生情愫,珠胎暗结,戚喻母亲家中情况特殊,不会出世和人结婚,就把孩子留给了他。

    不管喻浩说辞是真是假,喻承礼并不关心,只是让他寻一个看好的姑娘结婚,喻浩怎么也不肯。

    喻承礼不再干涉劝解,他儿子众多,一个不结婚也没什么的。

    封叔车停在门口,戚喻已经收拾好穿着准备走,临走前在楼下喊了虞昭然一声,“虞昭然,我出去一趟,等会就回来了,你不要乱跑。”

    虞昭然听见她的声音从水里冒出头,“好。”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她的耳朵里。

    戚喻跟着封叔的车离开。

    医院里,消毒水气味浓郁。

    家里来了很多人守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爷爷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管子,眼半睁着,不知道是不是清醒的。

    戚喻做到父亲身边,“爸。”

    喻浩拍拍戚喻的手,“没事。”

    爷爷如果去世,戚喻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是爷爷是爸的爸,她爸会难过。她爸难过,她也会难过。

    生老病死,明明是这世间最常见最普通的事,但每一个人在离别时都学不会如何平静。

    戚喻一直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活着,最大的烦恼就是没烦恼。

    将逝的生命就在眼前,再高超的医疗水平也救不回来枯萎的生命。总有一天,躺在那病床上的会是封叔,会是她爸,会是她自己。

    生死别离太残忍,人类拥有了太多,所以不会再拥有永恒的生命。

    医院病房总是充斥着伤感无言的情绪,戚喻心中也沉重,说不出话来。

    大人们和医生护士律师交谈,戚喻坐在走廊的椅子也没什么话好说,喻浩忙完了,走过来拍拍女儿的头,“爷爷这会稳定下来了,没事了。你回去吧,这里我在就行。”

    “那你呢。”

    “我守他一晚上。”几个兄弟姐妹轮番陪床。到了这个时候,请护工已经没有意义,老人最想要的还是临终前子女的陪伴。

    戚喻跟着封叔回了家,封叔让戚喻别多想,早点吃饭,好好睡一觉。戚喻点点头。

    回到家天快黑了。戚喻也不饿,没有提前通知阿姨来做饭,一进门,就闻到了晚饭的香气。

    虞昭然围着围裙在灶台前铲菜。

    戚喻很惊讶,“你还真做上了。”

    叁菜一汤,很标准。

    戚喻认真看了他一圈,“你越来越像人了。”

    虞昭然哼一声,收下这个勉强算夸奖的夸奖。

    饭端上来,戚喻吃的不多,盯着碗,用筷子捡米粒,“虞昭然……”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你会……永远不离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