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上升颠簸的过程中,她还是有点慌,耳膜也被某种刺耳的声波震得又痒又痛。
在她心神不定时,挡板那边传来了低低的男声:
“喂,小月。”
任小月捂着耳朵,胃里被颠得翻江倒海,眉头紧皱。
“任小月——”旁边的男人却不依不挠。
“干嘛?”任小月终于转过头去,却见对方已经拉开挡板,黑暗的空间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见对方的手伸过来。
“你咬这个,耳朵就不会痛。”
成越的手在昏暗的环境里是温热的,宽大的,手心有点潮湿,上面放着一块口香糖。
任小月知道吃口香糖能缓解坐飞机时的耳鸣,便不客气地接过来。
可她的手指刚碰到他的掌心时,就感觉他的手指握住了她,紧紧地攥住,传递着炙热的温度。
她怔住,旋即挣扎了一下,却因为飞机的再一次上升颠簸摇晃了一下,不敢动了。
昏暗私密的小空间里,两只手触碰时,一个大胆又火热,一个细瘦又慌乱,微微湿润的指尖和掌心摩擦挤压着,连同呼吸也变得无比暧昧。
短短几秒,成越竟有种时间暂停,世界上只剩下他和她的错觉。
等飞机再次恢复了平稳,他苦笑了一下,终究还是松开了这只胆怯蜷缩的手。
“你怕什么?”他哑声说着,把她的手推了回来,连带着那根口香糖。
任小月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把手缩回来,眼珠慌乱转动:
刚才他是在调戏自己吧?
还是她太自恋呢?
不管怎么样,她把脸埋进毛毯里,咬住唇,强行否认了那几秒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任小月只是个普通人,惹不起那么多男的,也不想惹。
*
下了飞机,任小月似乎想起什么,跟正在拿行李箱的成越低声说了句:
“大衣我让卫宁还给你了,你有看到吧?”
成越垂眸盯着她的头顶,轻轻“嗯”了一声。
卫宁在“景春”的时候专门提醒他:“去我车上,把你的东西带走。”
成越当时还有点不明所以,直到看到后备箱那件被装回袋子、原样返还的羊羔毛大衣,才明白其中含义。
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但他深知,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宣泄这份憋屈。
卫宁是他最信赖的、心甘情愿追随的人,自己本就不该越界,对方能这么委婉地警告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更何况,对方甚至还让自己送任小月这一趟如此信任,成越怎么可能辜负?
因此,哪怕一路上他躁得快要发疯,最后也只能把所有情绪浓缩在与她指尖相触的那几秒。
柔软的,可爱的,近在咫尺的她,让他一见钟情的她
送完这一程,成越就再也不会主动见她了。
人总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再心动,也该到此为止。
任小月没有读懂男人此刻复杂的眼神,她还在好奇: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玩几天还是直接回去啊?”
“我当然是回去了。”成越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轻松,眼眸却黏着在她身上,“毕竟我也很忙的好吗?”
“你是干什么的?”任小月一听,还真有点好奇。
“打灰的。”
“啊?”
“我家是搞建筑工程的,”成越忍住了想要揉她脑袋的念头,手指在空气里动了动,“你算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细说吧。”
“哦,也行那我就先走了?”任小月看了眼不远处的出租车,又瞥向送了自己一路的成越,“谢谢你了啊。”
“不客气,拜了。”成越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目送着小姑娘的背影离去。
任小月其实离开的时候也有点心虚:
这家伙全程护送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自己这用完就抛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好?
她顿住脚步,正准备回头跟他说句“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手机却响了。
“喂?”
“小月姐,你回来了吗?我哥真的要不行了你在哪,我让司机去接你!”是宋菁的声音。
“呃快了,”任小月脑壳嗡嗡,顿时把成越的事丢在脑后,“你不用叫司机,我现在打车过去。”
“你快点啊姐姐,他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叁天了我们都很害怕”
任小月都没想到宋姚能任性到这个地步:“他就这么折腾自己吗?不能强制送去医院?”
“我哥那死脾气我们都拿他没办法的!”宋小姑娘的语气明显已经精疲力尽,“他不想干的事,谁都绑架不了他。而且他说去医院没用”
任小月大为震撼,但也没办法,只能快速拉开出租车的车门,把地址告诉了司机。
车子缓缓驶出,而留在原地的成越,也沉默地望着出租车远去,许久之后,才拿起手机给卫宁发了一条信息:
【宁哥,已经安全送达。】
旋即,他也没看卫宁的回复,直接关掉了手机,靠在扶手电梯的一侧,盯着自己的右手——
刚刚握过她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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