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墓兽今天也很忧郁 第57节(1 / 2)

李药袖双颊泛红,耳根烫得她心慌,她努力维持镇定,淡然一挥手:“这不用你说。”

    她暗自捏紧拳头,坏了,沈檀这厮变坏了,会说甜言蜜语了!不行,她也得进修一下,否则岂不是被他轻易拿捏住了?!

    两人各怀心思之时,茫茫雪地深处忽而传出一声凄厉尖锐的哭嚎,犹如鬼魅尖啸,吓得李药袖脚下一滑,沈檀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她。

    沈檀皱眉稍一辨认,断定道:“是文若。”

    他伸手揽过李药袖腰身,身形一闪,如一卷流风,眨眼已飘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李药袖脚跟落地之时,入目先是洒落满地的鲜血,大捧热血在白雪地上尤为刺目。

    一双快睁裂眼眶的浑浊双眼正无神地看着她,脖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仍涓涓向外涌出鲜血。

    再抬眼,沈檀已松开她的腰闪身上前,一剑挑开抓向疯男人的那只手。

    那人身手亦是不凡,在剑刃落下时仓促避开锋芒,但仍难免被划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捂住伤口,厉声喝问:“什么人?!”

    话音未落,他的其余同伴已齐齐围攻向沈檀。

    受伤的人眼眸冰冷,余光瞥见一旁突然出现,似是被吓傻了的少女。满腔怒意顿时有了宣泄口,欺身上前狠狠掐向她的脖子,冷笑道:“虽然不知阁下贸然出手,搅乱我们好事的缘由,但我劝你束手就擒,否则你这可人的小娘子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像个破布口袋一样横飞出去,猛地撞在小院中堆积的瓶瓶罐罐上。小山般的瓶子罐子迎头倒塌下来,黏腻的黑水掺着不可名状的块状物流泻一地。

    那人两眼向上翻了翻,也不知是被打晕的,还是被熏晕的,直接头一歪生死不知了。

    一直抱头惨叫的疯子惊恐地看了一眼慢条斯理整理裙摆的李药袖,默默闭上了嘴。

    李药袖尚未抚平裙上褶皱,闻到恶臭味,胃部剧烈地搅动了一下,她想也没想,只手拎起地上呆呆的疯男人,一跃到了院外。

    她落地时,沈檀已干净利落地将人逐一收拾了。他收剑入腰,不仅没有避开那些流淌的黑水,反倒半蹲下来仔细观察片刻,剑眉紧拧。

    他又翻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捡起一人手中的短刀,拇指抚过刀柄,走到李药袖面前递给她看;“你看。”

    李药袖莫名接过那柄短刀,在看见刀柄上时的烙印时一怔,不确定地看向沈檀:“这好像是宫中禁卫的标识?”

    只不过流传百年,样式多少有些变化,但基础形状她还是一眼看出来了,毕竟当年她也是经常进出皇宫的人。

    据她所知,新京离梨花镇有千里之遥,皇宫禁卫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要杀这奇怪的父子两人?

    沈檀回首看了一眼死去的老者,又看了一眼抱着头缩成一团的文若;“想杀的话,刚刚他应该已经死了,我倒觉得他们更想要的是活口。”

    此地恶臭难闻,实在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两人带着痴痴傻傻的男人寻了个上风口,避开那股臭味。

    兴许是受惊过度,那个叫文若的男人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两蹒跚行走。

    李药袖如释重负地深吸一口气,半死不活道:“那些罐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熏得我人都快蔫了。”

    听到罐子二字,痴傻的男人重重地打了个寒颤,一头乱发埋得更低了。

    沈檀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我若没猜错的话,是蛊。只不过与寻常拿毒虫炼蛊不同,那罐子中的东西应该是用来喂养人蛊的。”

    李药袖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抱膝坐在雪地中的男子,一个荒唐的想法伴着凉意冒了出来,她结结巴巴道;“不,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沈檀无声地点了点头

    李药袖心中五味成杂,她想起兔子妖口中所说的文家往事,又看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子,她想了想从袖兜里摸出个尚有余温的烤红薯,递过去:“吃吗?”

    烤红薯刷地一下被抓了过去,甚至连油纸都没撕便被他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起来,两行浑浊的泪水忽地从他眼中落下。他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哽咽着含糊不清地重复着一句话。

    李药袖拢着裙子蹲在他面前听了数遍,才听清,喃喃道:“长信春日宴,侯君十二载……”

    男子倏地抬起头,遮掩在发须间的双眸亮得骇人,像野兽般死死盯着李药袖,忽然开口:“我,认识你。”

    李药袖一愣,一阵腐烂的臭味迎面扑来,她腰上一紧,顷刻间被沈檀勾至数步外。

    男子重重扑在雪地里,他狼狈地爬起来,抓着两把雪,疯疯癫癫地又扑向李药袖;“我认识你!我认识你!”

    他撕心裂肺地叫道;“你去告诉殿下!去告诉他!文若从未,从未背叛他!”

    沈檀当机立断立刻并手为刀,狠狠敲晕了突然发疯的男人。

    李药袖脸上空白一瞬,沈檀与她说过的一些话依稀浮现,她看向沈檀:“他若曾是太子少傅,那他口中的殿下……”

    沈檀探了探对方鼻息,确定自己没有下手太重。

    他半蹲在晕厥的男子身旁,目光沉凝,语气淡淡:“他口中的殿下应该是我的长兄,因病早逝的太子——沈祈。”

    相处久了,李药袖第一时间察觉到他语气不对,稍作品味,忽而想起一桩快被她淡忘的旧事。她一开始的婚约对象并非三皇子沈蠡,而是先皇后的嫡子,也就是这个沈祈……

    不品不知道,一品,酸气冲天。

    不过说起来,她支手托腮看着沈檀将晕过去的文少傅抗在肩头,她后来的婚事的确是沈蠡捡了个漏哈。

    沈檀仿佛听到她心中所想,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李药袖:“……”

    没道理的,真的,哪有人会和百多年前就不在的人吃醋啊?!

    好在身处荒郊野岭,没有给沈檀借机发挥变龙的机会,他默默地扛着人,默默地牵起李药袖的手,默默地带着她往回走。

    虽然一言未发,但将满腹委屈发挥得淋漓尽致,就差当场和李药袖明说:回去我要变龙,你要给我蹭蹭,说不定还要再加一个亲亲。

    对,最多也就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亲,李药袖复杂地看着沈檀挺拔如松的背影,活了上百年这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