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做主(1 / 2)

暮色苍苍,细雪点染花窗。

    李奉渊出书房时已近子时,夜已深,而东厢房还亮着灯。

    宋静提伞站在东厢门口,柳素和桃青正不满地和他说着什么。

    声小,没传进李奉渊的耳朵就散了大半。

    他沿着长廊往西厢走,隐隐听见“嬷嬷”、“腿疼”、“严苛”等字眼。

    柳素和桃青看见李奉渊从书房出来,似有些担心深夜低语扰了他清静,说着说着便渐渐止了声。

    宋静微微叹了口气,和二人道了句“我知道了”,便撑伞朝着李奉渊走了过来。

    李奉渊像是没看见他,推门进了屋。但门开着,没关。

    宋静将伞合上靠在门外,跺了跺脚底的细雪,这才跟着进门。

    西厢的炉中添满了炭,炉子上烧着一壶茶,房中暖如早春。

    宋静进门时,李奉渊已进了内间。

    他解了护腕,正挽起袖子站在盆前用冰凉彻骨的水洗脸,像是半点不觉得冷。

    房中幽暗,只燃着一只烛,还是李奉渊方才从外间端进来的烛台。

    宋静老眼昏花,这点儿光实在看不清楚,若不是听见了李奉渊的洗脸声,连李奉渊站在哪儿都不知道。

    他摸黑拿起桌上的烛台,走到墙边,挨个挨个点燃灯树,房中这才逐渐亮堂起来。

    李奉渊不喜人伺候,夜里更甚,通常不准他人进门。下人也多是趁他不在时才来房中打扫。

    宋静知道他的习惯,一般不会来打扰他。

    像今夜这般情况,多是宋静有事情拿不准,来请李奉渊的意。

    说来他也不过快十叁岁的年纪,因身边没个长辈,迫不得已当家作主,年纪轻轻性子磨砺得稳练,也不知算是好事还是不幸。

    李奉渊那日和李姝菀说的话,宋静已经听说了。如今事关李姝菀,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提起。

    宋静思忖着开口道:“方才小姐的侍女和我说,将军请来的嬷嬷教学太过严苛,小姐每日起码要站上叁个时辰。日日这样练下去,怕是有些吃不消。”

    这话宋静说得委婉,何止吃不消,李姝菀是腿疼得路都走不顺,两只脚腕都肿了起来。

    他刚才便是去给李姝菀送消肿的敷药。

    嬷嬷这事宋静来问李奉渊,是因为他做不了主。一是因那嬷嬷来自宫中,是贵妃身边的人;二是这嬷嬷是李瑛去请来的。

    他一个将军府的管事,听着威风,可说破了天也不过一个奴仆,没资格管也没能力去管。这件事只能由李奉渊出面。

    李奉渊看过李姝菀今日向他行的礼,知道那嬷嬷教得有问题。

    他拿着布帕擦干脸,没说别的,而是问了一句:“她既然不愿意,为何不反抗。若侍女不开口,她莫不是就打算这么逆来顺受地忍着?”

    宋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得一愣,不知道李奉渊是怎么得出李姝菀逆来顺受这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