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不文明()(1 / 2)

“两封,嬢嬢的信。”

    他的话间有处停顿。

    他用笑声来做逗号。

    两封信的面目很残破,它们在外打过一场又一场硬仗,坚持到这一刻,终于可以躺在抽屉里歇上一歇。

    好在嬢嬢写她名字那块还算完好。

    一些茶褐色的污渍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嬢嬢写她名字,必须用再小一点的小楷缀在“杜蘅”后头,缀一条小尾巴似的,缀上她的小名——眉眉儿。

    杜蘅倚着陈顺,很轻很轻地在抖。

    她摘走他停在拉环上的手,不由分说,一把将抽屉推进去。

    啪的一声,彻底盖死。

    好像里面藏了条蛇。

    这是咋的?

    陈顺愣了愣,见她又唰的一下拉开抽屉,啪的又盖死。

    这样重复过四五次,肩膀起伏渐大,攥住拉环的手也在簌簌发抖,抖得可怜极了。

    他懂了。

    原来刚才她在确认,像个孩子闭眼、睁眼,为确认突然获得的糖果是否真实存在在自己手中。

    坚硬的心房被一蓬又湿又滑的血撞疼了。

    是真的。

    他不会骗她。

    陈顺呵出一口酸气,搂紧她:“别把手拉坏了。”

    杜蘅触火似的,手从拉环上弹开,检查过把手才说:“没坏!”

    脸上有迟来的喜色。

    她高兴的时候,说话迫切的时候,会恨不得直直看进对方眼睛里,一双奇美的眸子不吝地释放光彩,佛爷看了也该动心。

    陈顺又是一痛。

    是你的手。

    不是抽屉把手。

    杜蘅看过一遍,信就在脑子里。

    可是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1972年除夕,这封信残缺,只留一句:提笔眼花,耳聋目溃,盼着盼着,竟忘记今日除夕。没能料到——没有下文,撕毁了。

    1972年三月初五,嬢嬢的信变得更加平淡。

    内秀的老妇人大概在多次尝试后,明白了收信地址所代表的禁忌,有些话不能落在纸上。她只说家常,说她整理出两床棉花被,连夜捆好寄去。

    1972年,从绍兴寄往某个用数字做代号的监狱的被子,下落不明。

    多年后她才知道,嬢嬢偷偷在棉花被里塞了一罐参片、一罐秃黄油、几个肉罐头、一大捆经期女用草纸、两身簇新绒衣绒裤。

    对于当时到处打听,家财如流水散的杜家来说,几样平实的预备是一笔不小开销。

    现在,她只沉浸在满满的喜悦里。

    同时有点担忧。

    两封都不是1973年祖父过世后的来信。

    月亮挂在树梢。

    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小院窗户落了下来,没有支开,因为杜蘅亲手做的支窗小杆另有别的用处。

    她把它洗干净,擦干净,放在随手可以取用的地方。

    那张虚构的两军交战路线图,代表她的黑色线条,针对陈顺险要地区开始发起不文明的进攻。

    花格手绢是新的,还没下过水。

    龟头很大很敏感。

    手绢一角吊在马眼上方,扫过几回,半硬的肉棒立刻从旺盛的黑影中立了起来,昂然着,高举如旗帜。

    握住它。

    肉滚滚的性器握在手里,硬度比想象更扎实,充实感从手心漫进每一条神经。

    好舒服,好踏实的触感。

    杜蘅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