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沉默很久很久。
没想到她会说这番话。他顿了顿,告诉杜蘅,明年四月在青岛将会举办第一届物理学术会议,这次会议规格很高,届时,核物理、高能物理、天体物理界着名人士都将参会。
雷鸣决定带她前往青岛,拜访王老师和那位计算出结果的老先生。
那天,陈顺再次在杜蘅脸上看见惊喜的表情,除了提到嬢嬢,她还是头回在别的事情上露出笑颜。她一笑,他什么都好了。
隔年四月,从青岛回来之后,杜蘅心情显着地好起来。应该在会上见到不少物理界的大学者大教授,她和他们一定有话聊。
陈顺为她高兴。
那是个礼拜天,四月底的北京天朗气清。
天好,阳光也好。
照在她脸上,皮肤更加光洁漂亮,甜嘟嘟的,甜进心坎。年前搬进学校,她很少回四合院,陈顺能见她的机会越来越少,一见她,思念开冻,汹涌地奔腾起来。
“给我的?”
“嗯。”
一条细羊绒黑色围巾,男式的。
装在青岛百货商店袋子里,迭得见棱见角,她去趟青岛,给他买了礼物啊。他走近,阴影笼罩她,激动溢于言表,说话少见地磕巴。
“……你送的,我一定好好收着!”
杜蘅摇头。
为什么摇头,陈顺认为是自己的感谢不够分量。
一定是,人家姑娘千里迢迢给他买东西,捎回北京,送到面前,一句好好收着怎么够?含蓄年代,送这样的礼,往往有更深的含义。
心越跳越响,嘴彻底不归脑子管。
爱意完全开冻,沸腾给她听,流动给她看。
陈顺红到脖颈,说出一通扒心扒肝的话,炙热,滚烫。他的心认准她了,闷头爱着她,这辈子除了她,结婚对象上,他再没有别的梦想。
杜蘅望着他,眼睫忽闪。
这副样子,陈顺一颗心为她淌化了。
“我以为你看不上我。”
杜蘅摇头,不知她哪听来的政治肥皂言论,陈顺严正表示:“那些话,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有真本事,你是读书人。就算使,我不怕你使我!只怕——”
“怕什么?”
陈顺急说:“怕你觉得我不好使,派不上用场。”
杜蘅一脸错愕。
眼神温软,门齿洁白,像只雪绒绒的小兔,乖惨了。乖得陈顺语言系统彻底失控,汇报似的,把自个家庭情况,几口人,存款多少通通告诉她。这些话明显有底稿,窝藏在心里有年份了,该不会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起好了吧?
他立在她面前,英武却温情,说完才接过她的礼物。正开心,忽然听见她说:“这是赵教授买给你的。”
陈顺明显身姿一僵。 赵瑞珍给所有人都买了一条围巾,她只是邮差,信使。
现在的他完全是具礁石,冻在原地,激动早了,表露早了,话说出口是收不回来的。家里有几口人,存款多少,不止谈对象,想打报告和她结婚,她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