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最后的火地岛人
翻阅泰晤士报,这是阿道斯十几年如一日的习惯,然而,这样的习惯却因为莫名的穿越而被扰乱了,回想自己已经数日没有阅读过报纸了,不知道近日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阿道斯走向报柜,只见一份份报纸整齐的叠好,像是摺叠好的昆虫标本,依照日期,首先他先看了三天前,他穿越第一日日期的报纸。
头版大篇幅的报导:伦敦世博会叫人大开眼界,力压芝加哥博览会。底下则配了好几张图片,其中一张是新型的x光自动贩卖机,只要投入一便士便可照出自己的样子,一旁一名鬈发大波浪的美人微笑着手持自己看不出身材比例的x光胸腔照,另一边则排着长长排队的人龙,等待亲眼看见自己内部构造长的什么样?实在令人有些费解,为何要花钱将内部的肺叶肋骨胸腔肠道……每一寸都极其相似的部位赤裸裸地给他人观看?
然而强烈的光明底下,也有晦暗的影子,当翻到隔日,一篇名为黑眼人的投书写道:
做为本世纪最初的第四届世界博览会,至今已经吸引了二十万人眾前来参观,如果光以迄今参观的人数来看,绝对是超越了第一届世界博览会的人次,也超越了彼岸的芝加哥博览会,只要来到水晶宫,便可见到此处聚集了本世纪最新奇斗巧、巧夺天工的眼睛:可以照出人体内在脏器的x光机、遥远如足以望向苍穹的太空望远镜而微小如放大几千万倍的电子显微镜,在科技日新月异之下,人类眼睛像是繁殖了强大的复眼足以窥探出宇宙的奥秘,然而在以科学为名的光环下,水晶宫外的人间动物园,却成了博览会中最大的污点。民眾前往博览会前,都会沿着恍若梅比斯之环的道路,途中就是聚集这种野人村落的人间动物园,只要花几便士,就可以看见达荷美村的亚马逊战士表演的战舞、接着有中东的肚皮舞者、苏门答腊岛的矮黑人手持石矛跳的舞蹈,周围围观着满满是高加索肤白如盐的民眾,发出喧嚣的惊愕叫响,简直就是要污辱有色人种一样,自一八三三年英国通过了废奴法案,但自从法案通过至今近一百年的时间里,有色人种的权利与尊重仍陷入停滞不前的泥淖,世博会从筹备到开幕,没有任何一位有色人种担任重要职位,整体呈现的仍是白人的决策与视角,事实上整场博览会中的有色人种只是出现在人间动物园里,作为展示品、珍奇异兽的存在,表面上美其名曰展现帝国的威仪,实际上却是赤裸裸的歧视。
下方则是一张照片:头戴高帽西装革履殖民者装扮之人,与前后两排刺有动物图腾的土着的合照,大部分的原住民都是万物有灵的信仰者,因此会将图腾视为动物灵刺在自己身上以获取力量,然而这些人此刻却像是蒙尘的标本般眼珠侷促且呆滞,圈养在围栏内,失去了灵魂与力量。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正是郇和。
「今天我是来跟你告知解剖的结果的,你发现的那名女人的子宫内,果然有一个胎儿。」
阿道斯微微皱眉,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兇手随意杀人还一尸两命,目的是要挑衅?抑或挑战什么?
「但这个胎儿却不是这个女人的,而是被兇手另外放进去的,子宫处可以看见明显的缝线。」
接过郇和递过一张照片,阿道斯不禁睁大了眼睛,那胎儿身上覆盖着羽毛,而嘴部却有着鸟喙的形状。
「我将这个胎儿取出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是一具加工过的标本,兇手应当是先找一个六个月大小的死婴再缝上金刚鸚鵡的鸟喙和羽毛,接着放回子宫里。」
「这样做好像是要留下什么讯息似的?」阿道斯皱眉道,兇手无疑的拥有冷静的脑子与绝佳的创造力,才能如此无视生命伦理、侵门踏户。
「你觉得呢?」
啜饮了一杯方泡好的东方美人茶,这茶的确如郇和所说,有一股香气的迷最感,他闭上眼睛思索,眼前一棵分岔的大树在眼前逐渐绵延伸展,他道:「第一个死亡的野人身上的涡流代表海浪,而鳞代表鱼,代表生命起自于海里;而第二个死者身上的青蛙图腾则是两栖类的代表,我那时陷入了怀疑,如果兇手是依照生命之树的脉络去杀人的话,那每一次死亡的人数应当会呈线性指数增加才是,果然现场出现了两名死者,一男一女,其中还有一个胎儿。」
「那照这样说的话,下一个死者应当是有羽毛图腾的野人部落了喔!但以鸟类作为图腾的部落数量着实不少,要猜测出兇手之后的目标范围还太大。」郇和道。
「这只是我的猜想,但以目前的线索要推理出兇手的动机还言之过早。」
「不,你的推理逻辑十分縝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据我所知,达尔文生前隐藏了一部分未公开的笔记,其中就有一部分就是提到了生命树演化,现在看兇手杀人的模式,到是和生命树有几分相似。」
「生命树是达尔文用来说明物种演变的一种方式,他认为自然界目前存在的万物都有一个共同的远祖,后经远祖不断的分枝变化,就如同树木的分支一般有的增生有的却枯朽死亡,有的物种生生不息有些却走向了灭绝,而形成现在我们所见的万物,但据我所知他似乎担心住些内容会造成一些颠覆性的影响,因此选择了隐藏。」
「如果能见到达尔文的笔记,或许得到线索,推理出兇手下一个想要杀害的目标,只是不知道笔记藏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