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极狭,才通人;復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柳暗花明又一村,光亮之后映入眼帘的即是阔野平地,几幢村舍几株嫩芽,缕缕日光叮噹洒落,春和景明,颇有大同世界的理想模样。
裴培覷向与他并肩而立的尉迟啸生,眸色深沉黑亮如墨渍,「你怎么看。」
「有意思。」他抽出背上的弓,隐透红润的唇紧紧抿起。
「第一次觉得你能沟通。」洞悉对方的言下之意,他扯唇,勾勒出的弧度蓄着兴许讚赏,只是这在尉迟啸生眼中,这反倒更像讥誚了罢。
他哼了哼,没好气地目送着对方话讫移驾、目送着对方不由分说地将嵐下秋棠从队伍的最后方拎来了前头,然后目送着那小姑娘皱着小脸,硬是攀上男人的脖颈,在对方脸颊上啃了一口。
……他突然明瞭覆天帮眾们的难处了。
馀光中似是瞄见小徒儿的身影蹬蹬跑来,尉迟啸生心底隐约平衡。兀自发笑,他往沐酒的小脑袋瓜子一揉,嗓音含笑:「奶妈,等会靠你了。」
沐酒愣,捧着的双颊滚烫:「好的,师父。」
再投去一眼,山丘之下俯瞰阡陌纵横,三两村民提着菜篓谈笑风生,无法无天凝视须臾,尔后侧首,略聚双眉的啟唇唤:「君皇。」
全员听令君莫千行的指挥,这是他们两派人马此时共有的默契。
「伏天放箭。」慵懒的声线不含一丝迟疑,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及篤定。
不疑有他,箭矢霎时颼颼脱离箭弓,精准地没入四名农民柔软的身躯之中。
百里之外,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村人无声倒下。
「陛下,你……」晓嵐攒着裴培的袍袖,口吻中尽是不解以及见血的怯弱。
心有灵犀,裴培伏下身子,嘶哑的嗓音和垂落的几缕鬓发皆于她耳廓廝磨,「看他们的篓子。」
忍住映入满摊血水的不适感,晓嵐瞇起眸,简略环视一眼后却是心头一惊,「那是……匕首?」
满篓匕首随着村民倒下悉数倾撒而出,卧倒于腥红之中,寒光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