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淡无奇地说道:
“我记得那时候的我,始终处于一种长久的迷茫中,困惑于自己的使命,尽管一度站在人类权力最巅峰的位置,却并不知道自己所要的是什么。世界上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对我来说,却并没有实在的感知,我是一个世界的局外人,而我的命运是被许多人所决定的。其中最为决定我的命运的是我的父亲,侯赛因二世,他曾将我带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让我两次阅读恶魔全书,让我两次看到了没有脸的狮身人面像,好像正在问我那个著名的谜语。”
锡安平静地看着他。
“不过你的到来,对我来说,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有趣在哪里呢?它打破了往常,也打破了既有的世界的规律,让世界变得不一样起来了。”
“不一样起来了?”
锡安的手放在桌上,认真地听着。
“是的,不一样起来。”黑色的人笑了起来,“看到一样的东西不停重复总会感觉无聊吧?若是有从未见过的东西,从未到达的地方,超越现实的、或者超越自身的东西,就会感觉有趣,是不是这个道理呢?人的好奇正在于此,这是原始的生物进化成知性的生物之后所造成的不同。不过最初的我还不懂那时候在心中萌发的感情,只是随波逐流。许多人和我说我应该警惕你,我顺从了这部分人的意志。许多人和我说我应该忽视你,我也顺从了这部分人的意志。之后,对你们来说,我应该消失了很久。”
“那我看到的第二个你,就是在南极放牧企鹅的人吗?”
“是的。”
黑色的人点了点头。
“但放牧企鹅的人否认了他是你,只说经常有人把他和你弄混淆。”
锡安说。
他自然不至于对表面上的话照单全收。不过眼前的人也许能给出他独一无二的理由。
“这也没错,人多相似,找到不同自然是重要的。到了那时候的我已经意识到我不是别的任何东西,于是给自己取名为内原户哲夫,便否认了我还是侯赛因。”黑色的人又站起身来,“否认的存在意义就在于将原本束缚自己的一切推翻,从而重新回归到自由的人的模式。”
锡安看着他绕着桌子在虚空中转圈,直走在他的身后,双手抓住他的椅背。
锡安也不回头,镇定地问道:
“那么第三个人呢?”
“就是你所见到的那个海面上宣言世界即将变更的使者。”
“他说,人有许多身份,而他则有很多人,那时的他只是他?”
锡安侧过头去,眼睛瞥看直立在身后的黑色的人。
“这就是个体性与整体性的差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