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理发师回头与托瓦图斯对视着。
蓝发的青年像是在询问精灵、又像是在自问自答:“可是,有没有芯片,从普通民众的角度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就默认……不持有芯片就成了一种罪呢?
“如果所有人都这样做。最终获利者又是谁呢?”
理发师喃喃念着。
为了与“蓝歌鸲”区分,罗素正全心全意扮演着一位愤世嫉俗、向往自由的智者。
但他说着说着,这虚构的言语之中……却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第三十五章 托瓦图斯的价码
乐园鸟睁大了眼睛看着理发师。
她原本还以为,这人只是一个单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她能够听得出来,这话来自理发师的真心。
如此悲天悯人、理性足以洞彻真实的智者……为什么行为却会那样矛盾?
……难道说,他对“恋人”行为如此残忍、是因为他对“真正的邪恶”抱有惩戒与制裁之心;对“恋人”的动作和态度那么温柔,是他心中对无码者同胞怀有一种哀悯?
乐园鸟懵懵懂懂之间,似乎感觉自己有些接触到了理发师的本质。
他好像是个好人……哪怕理发师是个法师,但他也的确是个好人。
就像是理发师所说的一样。
上城区的人,的确在歧视下城区的人;下城区的人也在仇视上城区的人。
乐园鸟再明白不过了。
因为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的父母来自上城区,父亲是无码者、而母亲持有芯片。他们两人足够年长,都经历过剧烈变化的时代。
乐园鸟刚出生的时候,她的父亲还能回到上城区;而当乐园鸟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敢再回去了……因为从那时开始,只要抓到无码者就可以直接流放到地上,不管对方是否曾经犯罪。
而另一方面,被她视为“第二家庭”的“洞穴之家”,他们虽然对乐园鸟很是友好、对母亲也很尊重……可如果一旦将群体扩大到“上城区居民”,他们中每个人的言语之中都对那些人之中抱着深深的憎恨。
上城区里有好人,也有坏人;下城区也是一样。
可大家却彼此仇视——并非是因为他们具体做过什么事,而是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因为他们脑后有没有那么一张小拇指甲大小的芯片。最可笑的是,母亲昔日的亲戚……只是因为二十年前他们搬到了下城区,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彼此之间就莫名其妙成了仇寇。
歧视反而成了正义。憎恨则是正确的。
如果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无论他身处何地何位,都会被身边的群体飞快的分化、隔离、欺凌。
乐园鸟模模糊糊之间,也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清晰的意识到了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