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已经十一月了。”欧阳君目光落在下降的层数上,轻轻叹了一声,“快要到她的生日了吧。”
这种话从前任嘴里说出来让人感觉奇怪,云扬撇了撇嘴,心想,还不用你提醒。
但出于礼貌,她应道:“明天。”
“唐月楼现在还是不过生日吗?”欧阳君忽然问。
云扬一愣,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什么?”
见她一副完全状况外的表情,欧阳君倒是有些意外,云扬皱起眉头,立刻追问:“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过生日?”
“唐月楼从来不过生日,”欧阳君顿了顿,还是接了下去,“因为她的妈妈就是在她生日那天自杀的。”
……
欧阳君说她见过唐夫人一面——当然不是年轻的这位——那时候她大概五六岁,养的猫从家里跑出去,她追到路上,看到了猫被车碾过的尸体。
“唐夫人听见了我的哭声,从房子里出来,给我端了一杯温水,好像是蜂蜜水吧,我记得是甜的。”
没人能未卜先知,她那时候当然不知道这就是这个女人生命最后的日子。她不认识唐夫人,也已经忘了那时候两人说了些什么,但她记得那天下午,女人和她一起把猫的尸体埋进了路边的花园。
女人温和友善,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也无比耐心,她手很巧,用一块木板给小猫雕刻了墓碑,问了欧阳君这只猫的名字。
“它是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唐夫人温柔地说,“这是值得快乐的,所以你不要哭,好不好?”
欧阳君无端觉得她轻柔的语调冰冷得吓人,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大房子、古怪的漂亮女人、猫血肉模糊的尸体,这段记忆在很长时间里成了她的童年阴影,虽然后来被淡忘——现在想起来让人叹惋,但小孩子的直觉总是有些准的。
“算起来,那个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应该已经很差了吧?”回忆起往事,欧阳君不禁感到惋惜,“我不太了解唐夫人,但是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的母亲是这种样子,我没有贬低她的意思,但是很难不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把我当成了唐夫人……可能是出于某种补偿心理吧,想要通过‘拯救’我,弥补唐夫人去世的缺憾。”
欧阳君说她不能接受唐月楼的控制欲,更不能接受自己被当做一个“工具”,所以当年选择分手。
今天天气并不好,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雪。这可能是北城今年的初雪,现在并没有雪花,天边压着厚重的阴云,但咖啡厅里温暖如春,流淌着轻快的古典乐,云扬想象了一下那个埋猫的场景,觉得后背发凉。
“什么意思?”云扬的大脑好像锈住了一样,先是觉得难以置信,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这些——之前那些她当做玩笑话的,竟然也不完全是玩笑……她心情复杂,喝了口冰咖啡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