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西奥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达弗林夫人只能默默地喝了一口仆人为她倒的茶。
“我真不理解她到底有什么好,两年前克里斯平一见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现在你居然也挺喜欢她。我想,她可能是长得蛮漂亮的吧,当时伦敦的那些蠢男人整天在吹捧她是什么1881年的绝世美人,但选择妻子可不能只看相貌,她那一大家子全部都很糟糕,我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是贤妻的料,跟她结婚家里估计得永无宁日。”
“我知道,我都和她一起过了那么久,我能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他道,“但我宁愿跟她鸡飞狗跳地过日子,也别像现在这样,都这么多天了,还是根本见都见不到她的人。”
“是吗?”达弗林夫人终于还是笑了。
虽然她一看到那女孩就本能地讨厌,但不管怎么说,看到自己这到处招蜂引蝶的外甥年过叁十的终于开始吃起了爱情的苦,那确实还是挺愉快的。
“她为什么不肯见你?你说你想娶她,也不是供养不起她,仪表也过得去,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家终于破产了?你确实是挺能挥霍的,内莉以前写信跟我说,你在巴黎的牌桌上随手就能输掉一万法郎。”
阿莱西奥不想谈论自己牌技的问题,含蓄道:“我和她之间曾经有点误会,也确实都是我的错,那让她很生气,不肯原谅我,并且拒绝跟我说话,让我都找不到任何机会弥补,现在她甚至还直接跟其他男人订婚了。”
“哪个男人?”她问。
“一个什么艾尔德里伯爵,但没关系,她会意识到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他,就只是为了报复我,一时头脑发昏。”
可他姨妈却惊奇道:“艾尔德里伯爵?她这运气还真是好。我上次看见他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多出众的小伙子,把英格兰的绅士们通通衬托得黯淡无光,可惜那桩悲剧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别说来伦敦走走了,他甚至数次拒绝了巴尔莫勒尔堡的邀请,就偶尔跟邻居打打交道。”
她的口气就像在说面对这么好的小伙子,你估计没有什么希望了。
阿莱西奥忍不住好奇:“什么悲剧?”
“艾尔德里夫人九年前难产去世,这对他打击很大,事实上他差点殉情了。”
说到这些,达弗林夫人不禁又叹了口气:“当年讣告传来时,我们也都没想到,那是一个非常活泼热情的姑娘,精力有十个艾尔德里那么旺盛,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去世了呢。”
阿莱西奥顿时想到他的爱人也是活蹦乱跳的。
“那他就应该继续好好怀念他的亡妻,而不是过来招惹我未来的妻子,威廉米娜可不能是一个替代品。”
艾尔德里那样感性的果然还是少数,达弗林夫人看着自家外甥想,这才是大部分男人的真实写照,没心没肺,只在乎自己。
“那你就做点什么,而不是光这样躲在房子里生闷气。”她拉着阿莱西奥仍流血的手看了看,难免有些心疼,“我还以为你这个人一直都很有些歪脑筋,怎么现在就使不出来了?”
“她是个狠心女人,姨妈,我害怕她,她拿走一把枪一点钱就敢去闯世界,她甚至能在美国那地方过日子。我都不知道一个高贵的英国家庭怎么养出的她这株野草,哪儿环境恶劣、无人打理,就在哪儿茁壮生长。我已经找她找得精疲力尽,实在不想继续陪她玩躲猫猫游戏了,所以,我得做个正常点的追求者,预约、拜访、送花,不对,花还是算了,总而言之,我不能吓跑她,不然她下次该去非洲大陆扎根了。”
“好吧。”达弗林夫人忽然道。
阿莱西奥愣了愣:“什么好吧?”
“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来苏格兰吗?”
阿莱西奥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以为你一直不喜欢苏格兰。”
“我的确不喜欢,不管是这里的人还是事物。”她说,“但奈何有些人实在太关心你了,即便相隔千里,也时刻都在关心你的情况,她希望我能好好看顾你。” “我想我是太让她操心了。”阿莱西奥自责道,“我总是只顾我自己。”
“只要你最后能带上你的妻子回家,她会原谅整个世界。”达弗林夫人道。
“我正在为之努力呢。”
她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道:“我可以替你会会考迪科特小姐,她卖我面子的可能总归是比你大的。”
阿莱西奥完全没料到自己高傲的姨妈竟会为他做这样的事,纡尊降贵地去拜访一个她显然是看不顺眼的女孩。
他怔了一会儿,才道:“姨妈,你简直拥有一副圣人般的慈悲心肠。”
达弗林夫人对他的赞美不为所动:“把你这一套省省,别恶心我了,要不是你妈妈真的很烦人,我才懒得管你。”
“你就是嘴硬心软,我心里都明白。”
达弗林夫人只能送自己贫嘴的外甥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