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元看着余之彬,余之彬也与于元对视,在「云淡风轻」之中,于元再一次产生了下跪的冲动。
还是害怕着她的,毕竟被打了好几下。
于元坐在床沿上:「我就坐在这里,可以吗?」
「自我感动些什么?」
反问的口吻,却又不是反问,更像陈述,不断遏抑情绪之后的产物,女人的领口处瘦至空了一块,于元把帘子拉上,感到背后环上来了两只手。
「一切都过去了。」于元打算回头。
女人说:「别回头。」
肚子被紧实地环着,余之彬的两臂发起青筋,把头靠在于元的背上,于元向下看着手臂,感受着余之彬的体温,知道病号服的背面湿了。
「你哭了吗?」
绝对是哭了。
「眼泪有什么意义?」女人问,「发泄自己,承认自己的无能?」
于元也不知道,但知道自己很爱哭。
——
接下来的几天在病房中度过,第一天余之彬打算跳楼,被于元拦住了,第二天是割腕,第三天出院,于元放心不下余之彬,在外面托周是允找了个房子。
房子是两室一厅,于元一间卧室,余之彬一间卧室,余之彬的厨艺精进了,能炒出一锅好菜,不在补课的时间,在厨房里下厨。
「我现在必须每天都看着你。」
到了晚上,名义上是两个卧室,实际上睡在一个房间。
于元打着地铺:「要不然你又要跳楼了,你那天跳楼真的吓到我了,你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家里也那么好,为什么想不开要跳楼?」
当时的女人打开窗户,把纱窗拆下去了,只需要晚一步,楼下就会有一具女尸。
而第三天是「毒瘾」,于元源源不断地说,没有得到回应,看了一眼床上,才发现余之彬掐着枕头,说:「给我那个。」
「哪个?」
「冰毒。」女人说,「沙丽,把它给我。」
从前黑白分明的眼,现在赤红,血丝爬上眼球,毒瘾发作时,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神智被「渴求」吞没了。
「沙丽给你喂了毒品?」于元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是不是人?就这样你还要写谅解书……」
再不食烟火,也在自残了,女人时而清醒,坐在床头上看书,时而发作用头撞墙,毫不留情地撞一下又一下。
「不用管我。」清醒时说,「过会就好了。」
「它在哪里?」发作时说,「究竟放在哪里?」
「砰砰」,「砰砰」,「砰砰」。
于元一直陪同,在缺水时送上水,在采取极端时拦下来,在余之彬疲惫时进行安慰。
「我们的人生不是毁了,还可以正常运行,毒是可以戒掉的,我刚才上网查了。」 与余之彬相处是与一条蛇相处,需要接受它的淡情,它的攻击性,以及它需要捕猎。
女人说:「我很想肢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