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明明似乎已经得到幸福了,为什么……又消失了呢?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昙花一现么?
少女在医院的走廊里哭的天昏地暗,她刚刚在晚自习接到警察的电话,说是父母出事了。她看着医院手术室前“抢救中”的红灯,连站都站不住。
警察跟她说的事故她一点也听不进去,明明…明明终于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规,她妈妈再嫁了个富裕点的人家,继父对她妈妈也很好,对她也好,过了几年好日子。她们母女终于不用再颠沛流离讨生活,怎么会…怎么会……就出车祸了呢。
手术后转入ICU待了几天,还是没有撑过去,多器官衰竭。
少女拿着医院给开的死亡证明手都在抖,明明她也不过15岁…至亲离世的痛苦和对未来生活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令她痛苦的奔向厕所呕吐不止。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张侨辰的。
“嗒嗒嗒……”他修长的手指轻扣厕所门,不确定的问道“杨嫣?张洪安的死亡证明你在拿着吗?”
完全陌生的声音,少女顿了一下,以为是医生有什么交代的,匆匆冲了马桶在洗手台漱了口含糊不清的说,“这就来。”
打开厕所门的那一瞬间,她有些发愣,眼前男人身影高大,并没有穿白大褂制服,这几天杨嫣在医生办公室见到的医生里好像并没有这号人物,她不明所以,手里紧紧攥着死亡证明,不明白眼前男人问死亡证明的意图。毕竟交给她的医生说死亡证明弄丢了很难再补,是火化的必要证明,不能弄丢。
男人也注意到她手上的纸,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只是后退几步方便她出来。少女有些警惕的从厕所出来,哭了几天的脸在此刻男人眼里略显滑稽。
“等一下去火化,我来就可以。”男人淡淡的开口,伸手跟她要死亡证明,看到她顿了一会儿还是没给,才似乎想起什么,“我可以算是你哥,张侨辰。”
这个“算是”就很滑稽,全中国也就他们一家会有这么匪夷所思的对话。少女愣神了,在脑海中飞速检索这几年对于哥哥的印象,为零。哦,好像有零星的只言片语…刚搬进爸爸家时爸爸好像提过,他还有个和前妻生的儿子在外面赚大钱了不回来,只会尽赡养义务按时给他打钱。难不成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这几年别说见面了,就是连这儿子的姓名她都一无所知。
男人看她依然不为所动,叹了一口气,“张洪安是我生父,他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生父”,好陌生的词汇,会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的父亲吗?杨嫣心里没有底,看样子他似乎对爸爸没有太多感情。想想也是,倘若有感情,怎么这些年从来没有见过面。她犹豫一下,还是把死亡证明递了过去,毕竟不论他们感情有多差劲,血缘还是在的。
杨嫣看着她这个所谓的哥哥拿了死亡证明和其他证件信息就要离开,她木然的跟着,毕竟,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她这个所谓的哥哥只是回头瞥了一眼,并没有阻止,“上车吧,殡葬的事已经安排了。”
他似乎轻车熟路,从派出所注销户口出来将她母亲剪角的身份证递给她,“需要留个纪念吗?”
杨嫣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几天她眼睛哭肿的像个泡发了的核桃。
张侨辰看她那副样子,内心倒没有太多感触,他一心只想着接下来的财产继承问题,毕竟他也是有继承权的。不过要是他跟一个刚死了爹妈的小孩争财产,属实是让他觉得有点丢人了。再说,张洪安那点钱他也根本看不上,平日里张洪安还是靠着他提供的钱才过的那么滋润。
他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打定了主意,不顾她的啜泣快步走到车子旁边冲他招手,“上来,送你回去。”
“行了,”他被她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他们的财产都留给你,我放弃继承,应该够你用的吧?你还可以继续住在原先的房子里。”
“可是…”杨嫣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太需要钱了,钱才是她往后活下去的依靠“…谢谢哥哥。”
他在驾驶座上听到这个称呼皮笑肉不笑的嗯了声,虚情假意的客套他比谁都熟悉。张侨辰从没有来过他生父这里,纵使当初这房子钱还是张洪安跟他要的。他对于生父的概念很模糊,他的人生前二十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一角色,直到他赚了大钱,他生父像讨债鬼一样的出现了。他只觉晦气,却碍于血缘关系并没有将事做绝,只是拿钱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