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凉风袭来,宣告京市正式入秋。
钱毓叡来新学校就职已经一个多月了,才开始顾忌着她新人身份,不分配过多工作,只消得做好分内之事即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彼此也都熟稔了,新老师光环褪去,什么脏活累活也都一一来报道。
代课班级里的学生摔了一跤,鲜血直从脑门冒,在医务室草草处理包扎一番,校医建议及时送去医院里拍片子检查。
钱毓叡正头疼该怎么交代,刘冬媛一通电话就杀过来了。
“小钱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学生就摔了个头破血流呢?交代你看班怎么能出这档子危险事故呢?”
钱毓叡心里鄙夷道学生摔跤也能和她代理班主任扯上关系了,口中说出的却还是些软词。
堪堪招架住托她代班的班主任,就领着学生上医院去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医生也到了下班的节骨眼,挂号小程序崩到每一步操作都会显示加载失败,钱毓叡的耐心也在崩溃边缘,得知徐文谦正好在医院办事,也顾不上分寸礼节一个电话敲过去请他帮忙挂个号,至于他会怎么理解只能再做打算。
徐文谦是才入职时级主任介绍的,他自家侄子,现就任区分行的银行客户经理,长相端正家庭条件也不错,按他的说法徐文谦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的良婿。不得已接触后,钱毓叡也没有多的想法,就当多了个银行熟人。奈何徐文谦对她起了兴趣,三番五次托他小叔做东请客吃饭,都被钱毓叡一一婉拒了,这次请帮忙他应得痛快,反倒让钱毓叡不好意思了。
匆匆忙忙到了诊室,徐文谦正定定站在门口等待,把挂号单递到她手中后也不着急走,备了一套说辞说一个人照应不过来他在外面侯着,帮忙也算是帮他小叔的忙不必客气。滴水不漏的借口再撵人反是钱毓叡的不是了。
轻轻推开门,发出“吱呀”一声,里面有两人,背靠窗户那人没抬头在埋头打字,对面一个学生样的安排他们坐下稍等一会儿。
好不容易有个空档能跟进消息,钱毓叡站在学生后边抄起手机开始回复刘冬媛和级主任。
“什么问题?”
“摔了一跤。”
熟悉的声调勾起了钱毓叡深藏的记忆,她移开视线望向发出声音那人。背着光,整个身子被窗外的余晖包裹笼罩着,明明是秋日的夕阳不知为何竟让钱毓叡觉得刺眼,视线被光线扰得模糊,眼底传来一阵酸胀,好久好久才看清那张脸。
有多久没见了?八年?还是九年?好像是十年多了。万般思绪涌上心头,理不清到底哪一段思绪更长。
“家属带着去开单子吧。”
许晟一理所当然望向了身后的“家属”,倏然撞进一双道不明情愫的眼。
居然是在这里碰见了。
长时间的工作让许晟一瞬时失去了思考除病症之外任何事物的能力,恍惚间以为她还是那个在班门口等自己放学的小女生,一句今晚想吃什么差点脱口而出。
该说些什么呢?有股热意涌上喉咙,堵塞了口腔,舌头也发木不灵活,难以言喻的心情使他哑然无声,诊室内保持着微妙的缄默。或许还是不说更好。
“出门右转的机器就能打单子缴费,然后下一楼找ct室,检查完拿着单子再回来看啊。”对面的实习生贴心嘱咐道。
钱毓叡道了声谢离开了,几乎是使了全身力气扭动门把手,出了门就脱力倚在墙上捱过这阵轻微的眩晕。
“怎么了小钱?孩子有事吗?”徐文谦还在等着,看她这幅样子以为是出了天大的事。
“没事,现在要去做个检查。”自觉失态,钱毓叡努力收敛起情绪,要带着学生去缴单子,被徐文谦拒绝。
“你累着了在这里等会儿歇歇吧,我给主任说了我带着这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