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照避而不答:“不是阿爷说的吗,食不言寝不语,瑟瑟还是不言不语好了。”
倒是长公主李清姝嗤笑了一声:“嘁,就你选的那人?不是我说呢,要是有朝一日老天无眼,让你做了月老,只怕是天底下的男男女女都要叫你冤死了。”
连同侍立一旁的丫鬟,一屋子的人全笑了,笑得裴盛不服气,
“这叫什么话,是你偏要挑崔家的儿郎。再说了,这不是二儿媳的族兄弟吗,你亲口夸赞的——难道一家的人儿,还能有天壤之别了?”
裴容定着急了:“诶,阿爷你这,别什么事都和我们泱泱扯上干系。这都五服开外了,算几门子族兄弟?再说了,就他那人,你也不打听打听,真把瑟瑟嫁给他了,只怕我第一天就得上他家去要人!”
李清姝白了裴盛一眼:“真是的,读书脑子,人情傻子。你快别费心,我早给瑟瑟挑好了。”
裴玉照停了筷子,怔怔地问:“娘给我挑的谁呀?” 这是一家人的饭席,身边的丫鬟又都是心腹,没什么说不得的。
比较这些有的没的,李清姝更想把儿女的私情彻底断绝了,直截了当地提了出来:“你们也都见过了,宁宁的堂兄弟,如今改姓了沉的那个。瑟瑟,你觉得如何呢?”
裴玉照完全没料到,眼睛都不敢乱瞥,心不在焉:“好呀,很好呀,他在我手底下做事,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
李清姝却含着笑注视过去:“宁宁呢,觉得这妹夫如何?”
从来对她的事最上心的就是裴容宁,没一个人觉得这话古怪。
只有裴容宁懂得阿娘的警告,敛眉平平道:“好是好,就是身世低了些。陛下还心想着瑟瑟嫁到天家去呢。这头连王妃也不肯做,转头嫁一个侍卫,未免……”
这话踩了裴盛的尾巴,他一向好脾气,不知为何突然发了作,厉声教训裴玉照:“不成,这话没得商量,瑟瑟必须嫁给郑国公家的那个!”
“我不嫁!”裴玉照也被踩了尾巴,着急道,“阿爷非要逼我嫁的话,索性我铰了头发做姑子去!”
“姑子?”裴盛纳罕,“做姑子一不能吃酒,二不能吃肉,你能忍得几日?”
“那我同上真师一起做道士去。”
“做道士?不错,做道士可以吃酒吃肉,可道士还要做苦力呢!”
“我做苦力?阿爷也舍得——”
裴玉照方才为了哄阿蛮吃饭,正坐在二哥与二嫂中间,这才气得站起身来,立即被二哥捂上了耳朵,被二嫂拉住了手。
裴容定也无奈了:“阿爷今儿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家人吃一次饭,非逼瑟瑟嫁人。人家多少女儿立了誓不嫁,就在家里孝顺爷娘的,阿爷从前不是还说羡慕得不行,事到如今,倒出尔反尔了?”
裴盛气不打一出来:“你们这话说的,倒是阿爷见不得瑟瑟好了?太子明里暗里地来我这要人,我能如何。她是做太子妃的性子吗?我只怕是到时候他们夫妻不睦了,要腆着个老脸去求退之放她出宫。”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再说你阿娘挑的那个人,嫁给他,就不说穷困潦倒的事儿了,再多钱阿爷都出得起!只是,他那里是护得住瑟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