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子一怔,就要开口。
“好了。”芥舟子此时却摇摇头,止住了两个师弟的争论,“再是有话,等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现在却不是时候,咱们可是被盯上了。”
话音落下,前面的转角处,已是快步走出几人。
为首的那个,看着是个年轻的士子,模样周正,身着长衫,但已经洗的掉了色,这时正指着芥舟子等人,恶狠狠地道:“就是他们!”
“还真是道士!”
跟在此人后面的,乃是七名穿着战袍、踩着军靴的壮硕男子,体格精瘦,浑身气血充盈,头上浓烈的气血,交缠在一起,甚至隐隐凝结成型!
在陈错等人眼中,能清楚的看到,这七人的头上,凝结着一条血色赤蟒!
影子里传出了图南子的调笑声:“四师兄,他们是因为你这一身道袍的关系才找来的哦。”
“武道拳意?”南冥子根本不理,眉头一皱,但凝神打量之后,又摇了摇头,“这几人的气血虽浓烈充盈,但血肉骨膜并未打熬到浑然一体的程度,意志亦不坚定,不是靠着自身凝结的拳意之相。”
“这还用猜?这七个人,行走之间法度森严,与那些入侵山门的道兵何其相似?分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根本就无需疑惑,必然就是一样的东西!”黑影中,传出跃跃欲试之意,“怎么着?既然暴露了,是否要暂避锋芒?然后乔装打扮,低调行事?”
“当然不是。”芥舟子轻笑一声,长袖一甩,就有一条游鱼从袖中飞出,“咱们这次来长安,本身就不是过来打探消息,而是来兴师问罪的,哪有寻仇之人鬼鬼祟祟的道理?”
那条游鱼蜿蜒而起,在空中游动,像是在水中畅游一般!
见此情景,那个领路的士子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嘴中说道:“果然是妖道!几位还请速速动手吧!”
“还用你说?速速退下!”
七人冷喝一声,等那人退去之后,便朝陈错等人狞笑道:“你们这些方外妖人,好大的胆子,莫非不知陛下有令……”
轰!
话音未落,忽有浓烈至极的威压落下,直接将这七人给压得趴在地上!
天上,庞然大物缓缓游动,竟是游鱼钻入云层之后瞬间膨胀,化作大鲲,遮天蔽日,投下的阴影将整个长安城遮蔽!
“事已至此,也无需躲躲藏藏了,”芥舟子随风而起,朝天上飞去,却对几个师弟嘱托起来,“七日时间转瞬即逝,本就没时间和他们斗智斗勇,为兄在这里牵制王朝龙气,你等且去那宫中,找这周国至尊问一问,犯我太华,如何赔罪。”
“有劳师兄了。”
陈错、南冥子也不啰嗦,拱手一礼,然后迈步前行,绕过惊骇的七人与吓得瑟瑟发抖的士子。
沙沙沙……
忽然,几缕黑线缠绕过去,侵入了这士子身心。
“哼哼,小爷我可是睚眦必报,你这凡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煎熬七七四十九天后,再绝了噩梦吧!”
伴随着这么一句,南冥子所化黑影,也随陈错快步离去。
天上,忽有诸多剑光、灵光从长安内外升起,朝那天上的大鲲汇聚过去!
看着这一幕,陈错心里又是一阵古怪。
“之前在建康的时候,都是旁人跑过来折腾,我算是迎敌,今日到了长安,总算是反过来了,看来这王朝的国都,没有哪个是安宁的。”
.
.
“齐国的国都邺城虽被围困,但城内粮草充沛,兵精粮足,即便有几位供奉前往做法,但齐国虽失终南山,但还有底蕴,因而相互牵制,一时半会是拿不下的,三路大军分兵各处,要先将山东等地吞下,再将齐国各方的援军尽数打掉……”
正武殿外,鬼神独孤信与另外两名新晋被册封的神灵,正拱手而立,为殿中那位讲述着东边的局面。
不过,祂们心里清楚,那位周帝如今心念通玄,与周国境内之人心意相通,只要是投降献城之地,都会为其所知,根本无需旁人禀报。
“很好,”殿堂中传出了宇文邕的声音,其声渺渺,宛如空谷回音,“前线诸位将领的决断十分正确,尽量多占土地,多得人口,方能令大周强盛,那邺城虽好,但如今一座孤城,不可久也,传朕口谕,令诸位将军再接再厉,无需担忧其他,便是真有个意外,朕也会敕封神灵,令配享太庙……”
正说着,那声音骤然停歇。
随即,独孤信等人亦察觉到一股恐怖的压迫感,从天上降下,于是纷纷抬头。
入目的,是遮蔽了苍穹的庞大身躯。
“古鲲!?”
独孤信面色陡变,随即便朝着殿中拱手,要提醒这位至尊。
“是太华山之人。”宇文邕的声音却平静如故,“算起来,他们也是被殃及的,是那望气擅启战端,但朕先前有所察觉,于是遥遥攻伐,却无法动摇其山门,眼前之事更是证明,太华山终究是个祸患,好在朕还在位,正该将错就错,能在这时解决,是最好的。”
独孤信急道:“陛下!太华山到底是先遭了无妄之灾,臣愿前往斡旋……”
“独孤卿,论斡旋,朝中无人可比曾卿,只是今日之事,无需斡旋,亦不该斡旋,”大殿之中,宇文邕周围有无数光影扭曲变化,“一统八荒,要的就是一往无前,退则衰,让则竭,或许终会遇到难以逾越的大山,但太华山,并无锋芒令朕避让。”
话落,他一挥手,扔出一团精芒,朝皇宫正门而去!
门前,陈错迈步前行,南冥子紧随其后,图南子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