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冬天总是多雪。
遇见唐雪霁那天的天气也不好,天空阴沉沉地压着,整座城市都沦陷在云雾之中,但气象报告里该出现的雪却迟迟没落下来。
下了课,应予晴从挂着紫色校旗的教学楼出发,穿过华盛顿广场到达地铁站。
来美国之前,应予晴对于纽约的了解途径是美剧。
阅片无数的应予晴心里的纽约是一位充满了荷尔蒙的熟男,一举一动间都浮动着沉香木的气息。
尽管纽约的地铁便利通畅,但如今主要交通工具为地铁的应予晴只觉得这个熟男浑身散发着臭的、骚的尿味和垃圾味。
第一次坐纽约的地铁时,应予晴还以为是走错路进了公共厕所。当时她发抖音吐槽纽约是尿York,还被一群人狂喷她抹黑漂亮国。
进了地铁站,又是一股令人作呕的味儿扑面而来。
应予晴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几口黑咖吊着,胃里沸腾的灼烧感令她立刻想找个卫生间大吐特吐。
可老天仿佛与她有仇,一会儿不折磨她就浑身难受,不愿意让她消停一刻钟。
催命一样的手机铃声从包里传出来。
尽管今天出门匆忙,但晚上是重要场合,应予晴还是背了自己仅剩的、还算值点钱的margin goods。
但这包是典型的样子货,除了样子好看一无是处,装什么掉什么。
应予晴撑着晕沉的脑袋把活蹦乱跳的手机从包底捞出来,对方却又忽然挂断。
包里的东西在翻找的时候全都掉了出来,钥匙、口红还有u盘散落一地。
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应予晴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
进站口的乘客行色匆匆,没有人的目光在这个蹲下去只有小小一团的的黑发女孩身上停留。
正拿着switch玩游戏的男生根本没留意到前方有人,应予晴一抬头,也被即将踩到自己身上的大脚吓了一跳。
就在应予晴已经做好了要和肮脏的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清瘦的手握住了白男的肩头。
虽然清瘦,但手指修长好看。
嶙峋的腕骨因为用力微微凸起,因为皮肤白皙,手背上的筋络呈现出一种近似深蓝的暗青颜色。
无端的,令应予晴想起月光下起伏的山脉。
琛仔,呢度有一隻猫仔啊,小心啲。
语气乍一听漫不经心,却又同好听的音色一般清冷淡漠。
男生大叫一声,声线和双手都颤了颤,游戏机差点被甩出去,嚯!
应予晴听不懂他们说的内容,但听得出他们说的是粤语。
香港人?
山脉从男生肩头收回。
应予晴的视线不自觉地随着移动,猝不及防,对上散漫冷淡的目光。
那双漂亮的眼睛在应予晴扫过去,扯了扯嘴角,行啦。
应予晴站起身,在原地又站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那人的笑容里是高高在上的轻蔑与傲慢。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长得帅吗?
不就是会说粤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