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1 / 2)

“小耳朵来了。”

    车门关上,小姑娘主动把头发别到后面去,往车背一靠。

    “不好使了。”

    手指停在方向盘上,淡淡微笑。

    “欢迎回家。”她抱着一只针织袋子,“你居然特地回外公家过端午。”

    “嗯。”汽车驶入主干路,“卖地卖不动了,我爸当然要回去。”

    “啊?”

    他揉揉她的脑袋。

    “那他们……”从农历新年就开始催,让他带她回北京一趟。

    “我解释了。”虽然过程很费劲。

    之前过年,外公听说是他姑姑做的手术,人家不姓岑,本尊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医生,不好指着鼻子骂,只能拿他爸撒气。

    端午再提起来,他被问烦了,索性说她流产后情绪还没好。

    “这次怎么解释的。”商忆紧张,上次过年是说宫外孕。

    季允之答:“流产后抑郁。”

    “哈?”她惊呆了,“什么?”

    不开玩笑,她是真的被幽默到本能“哈”了一声。

    “说你还是伤心,情绪很不稳定,所以不愿意去北京。他就不说了,还有点动容?”

    至少同意放他回南方。

    昨天收到她的消息,他今天就回来。

    “……词汇使用正确。”

    她摸摸鼻子:“撒谎精。”

    会撒谎的另有其人。

    半年了,他都没说。

    不是她哪里藏得不好,更不是他有什么相关经验。

    是在得出“她没那么爱他了”的结论后,就是不服气。

    就是不可能。压根没有用到逻辑判断。

    结果还真是骗人。

    但还是证明了她需要某种自由的决心。他想了一下午,最后放手。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最近半年,她专心在隔壁城市的校区做毕设、写论文、申请学校。一个月才会回家看她妈妈一次,关心透析或者各类检查的结果。

    至于公寓,没有回来过。

    叁月份,他亲自开车去找。

    第一次,没有露面;第二次,他说他妈妈从里斯本写了明信片,托他转交。她才蹦蹦跳跳出来,把麻花辫别到肩后,让他从伸缩门把明信片递进去:“我没有帮你预约。你不准进来。”

    学校总是很多游客,要在公众号预约才能参观。

    他只是专心看着她:“你校长是我爷爷最后一个博士生。”

    “那你爷爷奶奶人也不怎么样啊。”她低头翻明信片,“姑姑说了,当时搞那种小动作威胁女孩子。还高知呢,还伯克利和早稻田的留学生呢。难道老了人品就能变好吗?这种人使坏最可怕了。”

    他侧过脸忍笑。

    但这天晚上还是见到了。

    双手双脚连同双膝都抱在怀里,粘到她自己先晕眩,小耳朵又被吻得要化掉。差一丁点就成功带回家了,最后却还是推开,要死要活下车。

    可是一边往学校倒着走,一边抬手朝他挥别。

    让他知道了,原来她真正开心是这个模样。

    原来她对生活充满期许时,是这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以前真的……都是假的。

    他低下头,笑叹了口气。

    四月份,她直接连着叁次没有接电话。他好像有点明白她的想法,索性不打扰了,正好有点时间,主动滚回旧金山处理一些耽搁很久的事情。

    “车还好吗?”她趴在宿舍书桌上,大眼睛一闪一闪,“还健在吗?被砸光了吗?”

    “我有经验。”他抱胸望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跑步回来?”

    “羽毛球,跟室友打双打。”她捧着脸笑,“是不是很漂亮?”

    “还行吧。”

    停一停:“以前在床上这样比较多。”

    “现在看不到了。”她也不着急,“很难受、很心痒、很怀念、很馋吧?”

    “所以滚回美国了。”他的视线陷在那一对梨涡里,“六月份再回家。”她暂时不想让他碰,非要像小学生一样玩渐进游戏,除了物理远离,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怎么配合出演尊重。

    “……回家也不准。”

    她埋在自己的手臂里,拿指尖推水晶球:“谁让你以前欺负我。”

    他望着她笑。

    原本还能早几天到,但端午节被他爸拉着去外公那里吃饭。昨晚她跟他说下offer了,他这才赶回来。

    她已经截图发过一次,但还是把屏幕立起来:“铛铛铛铛。”

    他看一眼红色校徽,和旁边的“1386”,抬手摸她的脑袋:“恭喜。”

    她的可支配资金实在有限,履历也远远不到无往不胜的高度,需要最大化利用,经不起折腾,因此每一步计划都很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