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萨佇立在自家的玄关看着在里边翻箱倒柜的克卜勒说道:「你知道被你这么一搞我得花多少时间整理这些东西吗?」
无论是换洗衣物、随身证件还是应急药品,甚至关于罗萨个人兴趣的收藏通通在客厅中洒落一地,克卜勒没有理会罗萨,他不厌其烦再三检查着罗萨此趟任务可能会用到的行李,一旁的罗萨看着都起了几分烦躁说道:「行了行了,别搞得像我母亲一样,我要去的是一座大城市不是什么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你也塞太多东西进去了吧。」
「总比你要用到时没得用好。」克卜勒回道,并将随身背包丢给罗萨接着说道:「这些年来你不只没打过靶,甚至连枪都没握过吧?」
「别担心,枪神的功力不会因为短短十年的时间生疏掉的。」罗萨一派轻松的说道,克卜勒听上去感到有些不悦,他一改平常笑脸迎人的态度对着罗萨说道:「我是认真的,你的问题跟你的技术无关,我说的对吧?」
罗萨不发一语,克卜勒的确说中了某件他担心的事情,但他也不是毫无准备就接下这起危险的任务,罗萨拍着克卜勒的肩头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相信我,我自然有方式能够应付那些突发状况。」
「这么多年来的搭档经验,现在除了相信你以外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克卜勒说道,他大力拍了一下罗萨的后背,吃痛的他表情露出些许的扭曲,方才紧蹦的情绪被两人的谈笑声一扫而空。
旧金山航空站,自从人类大量往外星移民后,宇宙航空站便在各大城市中以雨后春笋般之势头建设着,但若说到航空站的辈分,旧金山航空站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老字号了。
「你瞧那台运输机,它会将那架蓝色宇宙船中的太空垃圾运往里约热内卢掩埋。」卡兰博士语气带不满指着落地窗外的工程设施抱怨着。
罗萨没有应答,他深刻体会到人类与寄生虫并没有两样,强大的繁殖力、寄生着大自然,等到宿主资源枯竭后便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罗萨热爱地球崇尚自然,他在学生时期参与过许多环保游行的抗争,但那些行动往往都是无意义的,亲眼见到在金钱面前人类将会无止尽贪婪的罗萨,对于这个大环境他曾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
此时登机门缓缓开啟,两位穿着太空服的男人走向他们,他们停在罗萨面前后将头盔给摘下来,一位较为高大的白人男性开口说道:
「午安,卡兰博士,我们该进行啟航前的准备了。」
「好的,辛苦你们了」卡兰博士将罗萨推向他们:「这位便是我在电话中提到的那位先生。」
「罗萨.罗弗伦斯.巴顿。」罗萨友善的伸出左手。
「叫我少佐便行。」白人男性说道,他无视罗萨的礼仪之举,这让罗萨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你好,我叫艾力克,哇!这小可爱是你的宠物吗?」另一位男人发现场面有些尷尬赶紧拉起了罗萨粗旷的双手并摸了摸克洛伊的头,他是一位黑人男性,体格与罗萨差不多,罗萨喜欢他的热情。
「时候不早了,艾力克,你待会带他从货舱进入吧,注意点别让外人进到联邦的兵器库。」少佐交代完后转头走回登机门。
「我不喜欢他,那是什么态度?」罗萨抱怨着,虽然这具身体比起他的实际年龄小了不少,但不管怎么看他还是一位年长者,少佐总该敬老尊贤吧?要不是为了搭便车,相信罗萨的拳头已经招呼在少佐歪斜的鼻樑上头了。
「别在意,少佐总是那样,虽然很冷淡,不过却是个靠得住的人。」艾力克安抚着罗萨。
「罗萨,你抵达目的后记得联络我一声。」克卜勒说道。
「别担心,你真的很想当我母亲是吧?」罗萨轻推了一下他的肩头上说道。
「别忘了十年的空窗期,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你认知的世界了,科技飞跃性的进展,你做任何行动都必须三思而后行,尤其是要相信克洛伊的计算。」
「嚄!」克洛伊像是回应克卜勒般低鸣了一声。
「我可是很期待我们下次的太空旅行。」卡兰博士将一个黑色小袋子交给罗萨后接着说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平安回来啊!」
「会的。」罗萨回道,之后便随着艾力克的引导下进入了运输船里头。
「这儿便是我们囤放货物的地方。」艾力克指着周遭琳瑯满目的量子货柜说道,这是罗萨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量子压缩货柜。
「这里头都装着什么?」罗萨好奇的问。
「电子压缩式砲台以及二十台反电磁镇暴装甲。」
「什么?那不是二级军事武器吗?」罗萨的讶异从言语中展露无遗。
「是的,上个月新亚洲政府向联邦进行的兵器调度,我们前天才从俄罗斯将他们运送过来。」
罗萨点头表示理解便继续跟在艾力克身后,艾力克比罗萨想像中的还要热情,为了不失礼仪,罗萨努力掛着笑容去回应,他注意着自己的言词用语深怕两人出现年龄的代沟。
「对了,罗萨先生,你去新亚洲区是为了旅游吗?」
「卡兰博士没跟你们说明吗?」
「少佐没向我们多说什么,与外界的联系工作都是少佐一手包揽,不过这是第一次有地球的住民要求搭运输船,对我们来说既新鲜又佩服。」
「没事,去观光找找朋友罢了,我赶时间所以才要求搭乘运输船」罗萨撒了谎,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他对于艾力克口中所说的佩服却是一头雾水。
「我们这次会在新亚洲停留三天左右的时间,卸货以及垃圾的运输需要一点时间,刚好能让我们放个假喘口气。」自动门感应到两人逐步接近而敞开,艾力克将罗萨引到操作舱里头,并指了一旁的座椅让罗萨休息一番。
「都到齐了吗?」坐在操作舱中心的少佐问道「啟动压力服然后给我系好安全架。」
「压力服?少佐先生,我没有拿到那种东西。」罗萨有些慌乱的向少佐说道。
「这是当然的。我们的压力服是刚好的数目,卡兰博士告诉过我你不需要那种东西,所以我才允许你上船的。」少佐回道。
「喔──对啦,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不需要!罗萨认命地坐在位置上并拉下安全架,原来刚才艾力克嘴里的佩服以及那老狐狸博士说的心理准备是指这个。
机械轰隆作响,罗萨第一次搭乘这种大型运输船,它是以压缩宇宙空间来进行移动,让航驶的时间大大缩短,船舱内虽然有人造大气压力,但进行跳跃时所引起的扭曲还是会让人体极为不适,考虑到船员的身体状况以及安全性必须穿着压力服,但罗萨的身体经过特别改造,化合神经元让他能适应大部分的恶劣环境。
「金鹰22,啟航!」少佐一声精神口令,飞船收起支撑架向着天际直衝,不一会儿金鹰22号已经脱离了大气圈,操作舱内发出嗶──嗶──的雷达侦测声,各式各样仪器的运算结果共同整匯出一条安全且快速的航路,罗萨看见眼前出现一个黑色的大洞,宛如黑洞一般将他们吸了进去,强大的压力令他感到浑身不适,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奇异的感觉,感觉他的全身上下被分解又重组一般,彷佛重复了上百次后一股噁心感涌上他的喉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罗萨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
「亲爱的,吃看看这个三明治吧!」,娜莎.玛塔雅摇晃着在大树下睡着的罗萨,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树枝,向一名乐团指挥般在空气中优雅地挥舞,罗萨想起来了,他的古典乐品味似乎深受她的影响,暖阳的馀暉穿过茂密的树梢洒落在她淡金色的秀发上,罗萨呆呆地发楞着,梦里的他意识逐渐地远去。
机械吵杂的运转声影响着他的睡眠,伴随着周围的碎念吵杂声,罗萨猛然睁开眼睛。
「这是?」眼前的景色马上让他马上回过神来,他在飞船上因为空间跳跃而晕了过去,他透过窗户看着太空景色,硕大无朋的银色金属遮罩覆盖在一颗小型星球三分之一的表面上,难道自己昏迷了整趟航路?罗萨看了一眼舱内的时鐘,时间竟已来到晚间八点多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露出何种丑陋的睡脸完成这趟航程,他决定改变一下心情,沿着窗外的航线看去,连绵不绝的交通流量塞满边缘一处小航空站,由于金鹰22号是政府的委託船,他们有使用特殊码头优先入境的权力。
处理各种入境流程以及人员身份的认证花了半个鐘头,主要是货柜盘查花了不少时间,熬过各式检验后罗萨着急地想离开金鹰22号。
「少佐,非常感谢你载我这一程。」罗萨向少佐道谢。
「不客气。」少佐拎起了昏迷的克洛伊:「别忘了带走你的猪。」
罗萨双手接过昏迷的克洛伊后走向艾力克,道谢致意后便快速往外头离开。
现在时间晚上九点三十分,罗萨瞧了一眼手錶后问着刚从昏迷中恢復意识的克洛伊:「附近的星际酒馆在哪儿?」
「不远处,但我建议我们可以先找个落脚处。」克洛伊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罗萨回道。
克洛伊立刻在搜寻系统上开始找寻着符合罗萨喜好的旅馆,不一会儿时间他便引导着罗萨走到一条五彩斑斕的街道上,这条街的街道与建筑比起与隔壁的商业大楼形成极大的反差,高楼大厦竖立两旁,目不暇给的霓虹街景让罗萨感到一阵眼花撩乱,他不太喜欢这景色,不喜欢充斥着人为污染的环境,在地球上的这几年,罗萨也不曾出入类似的场所,这里到处都是夸张的视觉设计以及大型投影广告,罗萨望向天空欲寻得一处救赎,满天的繁星却激起一股不真实感,充满光害的城市当中,虚拟星空显然是个不错的发明。
黄金海岸旅馆,一间坐落在街道尾端的巴洛克式建筑,与前头那些旅馆有着十万八千里的不同,这里没有恼人的霓虹灯也没有昂贵的电子广告投影,仅仅两盏油灯掛在大门两侧随着微风摇曳着火光,罗萨在心中暗自道喜,就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踏着雀跃的步伐推开旅馆的大门,克洛伊则跟在后头一同进入。
黄金海岸内的装潢非常特别,没有多馀的电子设备,罗萨将视线环绕了大厅一周,这是他非常熟悉的设计风格,黑、白、灰、褐、金为配色主体,夸张的水晶吊灯以及精緻非常的原木座椅,装饰细节凸显着豪华与大器,蕾丝窗纱、细腻的油画、瓷器,一项也没少,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让他陶醉在其中。
「欢迎光临黄金海岸,在下叫比尔?约翰,这里的管理者,很高兴为您服务。」一名白发稀疏的老者探出头来说道,罗萨打量了他一番,慈眉善目的容貌与那一身的黑西装看上去像极了漫画里头会出现的老管家,罗萨猜测比尔年约六十岁左右,此时罗萨发现一个有趣的小细节,比尔的体格上与年纪成反比,结实的体态撑起了燕尾服的胸口与衣袖。
「您好,请问还有房间吗」罗萨走到柜檯前问道。」
「有的,一位先生与一隻……宠物对吧?」比尔似乎对克洛伊的到来感到些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