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接到令,他马上召集府兵和衙役,马不停蹄地跑上山来。
在场的人有什么拿什么,铁锹、镢头……各式工具齐上阵,也有没抢到的,直接上手挖,几百号人足足干了一整夜。
直到临近破晓时分,齐放跑着来报:“公主,人找到了!”
柴熙筠只顾着跑,竟忘了提裙裾,脚踩到裙边,差点摔倒在地,亏得韩仁扶住了她。
然而她跑到洞口,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顿时凉了一截儿。
第17章
地上不止一个人,统一被摆成了头朝南,并排躺着,衣衫破破烂烂,满脸的脏污血污,再加上天未大亮,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柴熙筠蹲下来,一个一个找过去,看到身形与齐景之相似的,就拨开头发仔细辨认,这些人有的姿态扭曲,有的疼得嗷嗷叫,有的歪着脸吐着血水……
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不是他,还不是他……越往后走,她的心跳渐渐如擂鼓,振得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都在这儿了?”验过大半的人,她突然很难往下进行,猛地站起来,不敢再往下看。
“是。”齐放如实回答。
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时间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这时,突然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力道不大,却抓得很牢,她不敢转身,更不敢把那人一脚踢开,她有些怕,怕万一不是他。
直到脚下一声微弱的“公主”传来,她慌忙蹲下,看到地上的人,鼻子一酸。
“是我。”她说。
在矿洞里困了一夜,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大腿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逐渐向全身蔓延,像极了前世最后一刻的记忆。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左胸也开始隐隐作痛,意识一点点涣散,她的脸慢慢变得不真实。
前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触碰到了她,那一刻,是欣慰,是餍足,是可以含笑赴九泉。
如今,他的手脚虚软,抓着她脚踝的手却丝毫不敢松开。
终究是变得贪婪了。
“快来人,将驸马抬回府中。”经历过内心的震颤,她依旧保持着清醒。
府里的人渐渐围了上来,伸手就要抬人,他却撑着一口气,对上她的眼:“公主……可认得我?”
他的目光坚定,她脚踝上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她不明白他为何要执着于这一问,在每个身受重伤、虚弱至极的瞬间。
“你说呢?”她反问道。
踝间的手渐渐卸了力,一点点滑落下来。
回到齐府,齐景之躺在床上,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
在这三个夜里,柴熙筠躺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有时会忽然想起前世她和沈修远刚成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