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凌晨几点,倪雪才彻底闭上眼睛。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蒋冬河。他平时一个人静惯了,倪雪翻来翻去的声音实在令人难以忽视。就算倪雪安安静静,也是个大活人,不是一团无污染无公害的空气,依然跟独处有很大区别。
第二天是周日。这天仍然需要到学校去,开班会,领军训服,交代事项,然后从周一开始为期十四天的军事训练。
蒋冬河在睡前已打定主意,天一亮就把倪雪拎回首都大学宿舍,两人就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前一晚失眠,次日两人起床都有些迟,来不及吃早饭,套上衣服就出了门。
路上,蒋冬河单刀直入地问倪雪:“你宿舍在哪栋楼哪间房?”
非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车里没那么多人,倪雪原本正在座位上垂头打瞌睡,闻言警惕地抬起头:“你要干什么?”
“就问问。”
“7号楼355。”倪雪说。
当初,倪雪跟蒋冬河说只住一晚,其实就是个说辞,缓兵之计而已。他才没有第二天就回到宿舍的意思。
倪雪在心里将二者对比了一下,住宿条件差不多,破破烂烂,蒋冬河虽然凶巴巴的,但忍受一个人总比忍受三个人来得轻松。
退一步来讲,蒋冬河长得也比那三个人顺眼太多。估计用不了多久,蒋冬河就会登上校园表白墙这种无聊的东西吧。
两害相权取其轻,倪雪觉得他可以不计前嫌,继续在蒋冬河那里住。
蒋冬河就坐他旁边,倪雪能闻见蒋冬河身上的气味。蒋冬河家里没有沐浴露,身上只有洗衣液留存下来的淡淡味道,最廉价的那种,但不难闻。
车厢中总是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忍受,只有蒋冬河附近的空气显得比较干净,蒋冬河这个人好像都没有那么让人讨厌了。
倪雪清清嗓子,郑重地开口:“蒋冬河,我觉得我这个人性格还可以的吧。你觉得呢?”
蒋冬河:“我觉得不怎么样。”
“可以多多了解嘛……”
蒋冬河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打断他:“倪雪,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劝你趁早放弃。”
倪雪又迅速地蔫了下去。
这人简直油盐不进!
开完班会,蒋冬河又回到西区宿舍楼,找到7栋355。
他确实想赶快甩掉倪雪这块烫手山芋、把倪雪丢回宿舍不假,然而凡事无绝对,倪雪没仔细讲过他在宿舍发生了什么,蒋冬河也懒得问,无非就是那人又犯公主病,嫌弃宿舍条件差,也无法正常地与其他舍友相处。
不过蒋冬河还是准备亲自去看看。
他走到那间宿舍门前,轻轻叩门。
“进。”里面传来懒洋洋的一声。
蒋冬河推开门,脸上已经习惯性地挂起了客套的微笑。在此之前,蒋冬河心里明白个人素质并不与学历和学校挂钩,但在开门那一刻还是吃了一惊。
宿舍剩下的三人正在打牌,其中两人还抽着烟,进门就先被浓烈的烟味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