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502节(2 / 2)

    就拿当初镇南王的那桩案子来说,如果是老于刑名的官员来负责的话,绝不会那么莽撞的就匆匆结案,以至于在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还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其次就是,科道因为监察的特殊性质,被允准风闻奏事。

    这本是为了畅通言路,但是,在没有后续的体制配合下,这种风闻奏事,很容易成为党争的工具。

    诚然,官场上的斗争,并不仅仅因为明面上的过错,其中牵扯的方方面面的利益,但还是那句话,如果一个官员犯了罪,但因为他的立场,势力,关系而能够最终得到保全,那么,结党之势将难以遏制。

    将所有犯罪的官员逐渐纳入刑部的审讯范围之内,虽然也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至少可以有制度上的牵制。

    与此同时,相较于风闻奏事的御史,很明显,在刑案一道上,刑部才是更加拿手的,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冤假错案。

    刑部在朱祁钰的心中,从来都不是无关紧要的部门,相反的,刑部应该和执掌监察的都察院,执掌官员考核的吏部,对官员有着同样强大的威慑力。

    当然,想要改变旧有的成例,过程必然是艰难而漫长的。

    但是,再难的事情,也都还是要去做的。

    总之,刑部和都察院的争端,最终被朱祁钰以自己精力不济而平息下来,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整饬军屯的奏疏也到了尾声。

    在前期的都察院清丈田亩和刑部辨明案情之后,最重要的,毋庸置疑也是最艰难的,自然是最后的处置。

    毕竟,整饬军屯最终的目的,一是要恢复屯田,减轻朝廷的压力,二是要威慑那些宵小之辈,让他们不敢再对军屯伸手。

    而这最后的一步,只能兵部来做。

    虽然说刚刚天子给了刑部审讯之权,但是,毕竟还要考虑到现实情况。

    谷</span>  军屯之事,牵扯的人从上到下繁多无比,刑部要审,也只能拿那些最典型的来严审,其他的人,酌情查明涉及的深浅之后,还是要移交兵部的。

    毕竟,兵部手里掌握着对这些官员的升降黜落之权。

    于是,武英殿中,于谦继续开口,道。

    “此次整饬军屯,兵部将全程参与,在初期的清丈田亩之后,兵部会联合户部重新编写鱼鳞册,将原本归于军屯的田亩逐一核算追回。”

    “凡牵涉到侵占军屯,私自垦田,挪用军士之事,视其情状给予处罚,与此同时,传命诸边将领,若在清丈田亩过程中,主动呈报者,可酌情免罚。”

    话音落下,在场的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不过旋即,又舒展开来。

    于谦的这番话,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

    意外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以于谦的性格,在这件事情上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最后一定是会干一票大的。

    说白了,这次不杀的人头滚滚,简直不像是那个骨子里还是那个不撞南墙的于石灰!

    可是,临到最后,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都察院,刑部,吏部,户部,都惊动了一遍。

    可到了处置的时候,却只是两句轻飘飘的‘视其情状给予处罚’,甚至是‘主动呈报者,可酌情免罚’。

    这无疑让人有些失望。

    但是,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果说清丈田亩的难度最大,刑部审讯的过程最复杂,那么,最后的处置这道程序无疑是最危险的。

    因为这是真真正正的要挥刀子的。

    追回田亩,主动呈报,都只是破财而已,但是,真要是兵部大肆黜落,甚至动杀伐之心,那么,就是让人拼命的灭家之祸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这都不是上策。

    还是那句话,整饬军屯是为了保证军屯的数量,减轻朝廷压力,不是为了杀人。

    但是,老大人们还是不由有些惋惜。

    尽管,这半个月以来,兵部一直隐隐约约传出消息,说这次的方案十分温和,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有些惋惜,惋惜于朝廷上多了一个能权衡利弊的能臣,而少了一个一往直前的直臣……

    不过,无论他们如何作想,兵部给出的方案就是如此。

    于谦的话音落下,天子等了片刻,见无人开口,便道。

    “朕还是那句话,整饬军屯,是明岁最重要的政务,涉及方方面面,各个衙门,务必要通力合作,精诚配合,为朝廷效力。”

    说着,天子拿起奏疏,问道。

    “这份章程,朕会让兵部继续完善,在年后的朝会上付于廷议,但是大致的情况就是如此了,诸卿可还有何要说的?”

    老大人们相互看了一眼,只觉得今天的变故有些多,自己需要回去好好思索一番,何况,兵部的这份章程,是耗费了那么多人的精力做出来的,不说面面俱到,但是一时让他们挑什么错,却也不容易。

    于是,一群大臣便纷纷起身,开口道。

    “臣等遵旨。”

    随即,天子点了点头,道。

    “好,既然如此,各部可以回去开始筹备了,叔祖,于先生,沈先生,还有范都督暂留片刻,其余人退下吧。”

    这很明显是要开小会。

    但是,天子已经下了逐客令,底下一干大臣自然也不敢多留,纷纷起身告退,不多时,殿中便已经少了一大半人,只剩下了镇南王朱徽煣,于谦,沈翼还有范广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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