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袁渊父女艰难地在人群中前行,在梁绪的庇护下总算走到了停车场,媒体全被拦了下来。
梁绪接过辰迦递过来的伞,撑在了袁曦的头上,平时不问世事的袁曦竟在此时搭上了梁绪的小臂。
不管上一辈如何,都无法改变他们血浓于水的事实,梁绪责无旁贷,要替母亲完成未了的心愿,照顾袁曦一辈子。
巨大的伞下,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瘦弱女孩挽住了身形挺拔的青年人,给了媒体最完美的答案。他们都传承着沈美茗的基因与精神,互相扶持。这不是一个愉快的契机,但今后日子还长,只要此时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便有海阔天空的未来。他们的背影逐渐隐没在雪中,无数架相机在此时按下了快门。
追悼会上,陆恕珩派秘书送来的一束花圈,为这件事画上了一个戛然而止的句号,这当然不是陆悦扬求助于父亲,而是陆委员本就很欣赏作为演唱家的沈美茗。于是没有媒体再敢带头讨论,此次丑闻也就渐渐失去了热度,人是健忘的生物,他们将投入到新一轮的猎奇事件当中。
最终留在人们心中的故事,是一个老艺术家的名誉崩塌,一个纨绔少爷的任性跋扈,一个自闭女孩的悲惨身世,还有一个饱受屈辱的歌坛巨星。
安音璇把东湾岛的一份娱乐报纸扔在了桌子上,占据版面最大的一张照片便是在漫天飞雪中梁绪和袁曦的背影,这上面报道了一个符合逻辑却不真实的事件始末。
他走到公寓的落地窗前,从高处欣赏燕城的景色,环路仍旧像个大型停车场,人们匆忙地走在大街上,奔向各自不同的目的地,寒冷着,浮躁着。
脚下是一座用利益拼凑的金字塔,站在顶端的他看到的是一片繁花盛开,真相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悼念过后,梁绪也面临了事业上最大的考验——股东大会如期而至。
定增还债之后股东格局转变,与会的大小股东都振振有词,各怀鬼胎。二股东拿出了一份详细的业务报告,比对今年和去年的业务下滑,质疑梁绪的管理水平。
“以快消行业为例,今年一年的投放总额还不如去年三个季度,比如越洋奶,从十一条产品线减少到了八条,冰品投放额已经下降到了三年最低。”二股东敲着桌子说道:“还有,问题最大的回款情况也是惨不忍睹。我们去年一年给广告主垫付的费用高达签单额的30%,这与最初承诺的账期相当不符。”
梁绪面色严肃,底气十足地说道:
“越洋奶的问题是他们内部领导班子重组,暂停了各家投放,要重新签订代理服务协议。明年有重要体育赛事的转播,所有品牌现在都在竞标合作伙伴,到时一定有大笔大笔的资金投入进来。所以我们要抢媒体的位置,就要先把去年的欠款结清,至于这个钱,很多广告主已经进入了付款流程。你在说的这几件事,其实都是一件事,你咬着一个快销组不放,我们还有电商、汽车、医药,你怎么不提?什么居心?”
二股东冷笑一声说道:“我只是举了一个最典型的例子,我看咱们争辩那么多具体业务其他股东也听不懂,你做得怎么样,大家心里有数。”
梁绪知道二股东外面拉着极乐盛当靠山,又伙同了两三个元老投资人要把他整下去,得以实现刘乐的野心。单凭他自己的份额是无法与之抗衡的,所以目前因定增还债成为股东的寒晟资本在哪边站队便成了关键,可寒晟资本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缺席了。他强撑着场面,问道:
“所以我不明白这次股东大会的议题,难道不是审查年度预算和决算报告,讨论分红方案吗?”
“小梁啊……”二股东话还没说,就被梁绪打断了:
“请你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叫我梁绪或者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