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傻羊坐在離門口最近的小圓桌喝酒,環顧著這裡氣氛,敲了一會自己的中古筆記型電腦,又將這兩個動作重覆數回,真不知道在做什麼事。就算是警方臥底,也應該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吧?
過了半個小時,垃圾桶裡的台灣啤酒罐已經來到了七瓶,他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喝著。因為酒店裡沒有其他的人,燕姐也先去休息了,只剩下我和他,空氣之中有著怪異的微妙。
「再來一杯啤酒!」
我只好再開一罐。趁他微醺,我打算捉弄他一番,夾了整杯的冰塊,只倒下平常三分之一。
「!不要再加冰塊了,這樣味道太淡了!你拿來之前不會自己先喝看看嗎?」他突然對我喊道。
發了酒瘋的羊,實在好笑。但是我也有和醉漢打上架的經驗,不得不防。
他從坐位之上站起,朝我走了過來,我問道:「做什麼?」雖然我不算是太精壯的人,但是面對這樣個頭不高,力氣看起來也不大的人還是有打贏的信心。
他突然伸手,卻也只是拉住了我的手,將我帶過去和他合坐一張圓桌。手掌與他接觸的那一瞬間,我感覺非常的噁心。
「拜託!你也喝看看!這樣的酒能喝嗎?」他嘴中酒氣薰天。
在不爽之中帶著些許無奈的情況之下,我也只好莫名奇妙的和他喝起了酒。
「你叫什麼名子啊?」
有點哭笑不得,通常只有有錢女人,或是有錢人的女人想要我今晚陪她們過夜時才會問這樣的問題。我嘆了口氣:「……王明楠。」
「那我就叫你阿楠吧。」他臉紅的像猴子屁股,嘴中味道也像猴子屁股。
接著,他開始跟我聊天。不,不對,嚴格說起來,是開始對我自言自語。
他說他暗戀一個女孩子很久,一句「請與我交往。」說不出口,結果復聯時對方已經結婚。
他說他工作的時候,因為跟老闆說了一句:「工作不是這麼做的!」結果老闆請他走路。
他說他認識了一間茶飲店的美眉,認識一年想要給她名片,結果那美眉就走了。
其實,他說得沒有什麼重點,只是一些人生小事。但好像是很平淡的人生,也好像是很有趣的人生。
我盯著他忽哭忽笑,發現他和我是全然不同世界的兩個人。
趁他醉意漸濃,我問他:「你剛才用著筆記型電腦,是在寫些什麼嗎?」
「啊?你們這裡給了我一種很特別的味道,值得觀察紀錄。」
我心中一急,問他:「你是自由新聞記者?」這種傢伙,可得用特殊的方法處理一下。
「……自由作家。」他說,帶著強要尊重的語調「咳」了一聲。
「自由作家?賺很大,一年幾百萬的那一種?」
「沒得賺的那一種。」
「恩?沒得賺還要幹的那一種?」
「沒得賺還要幹的那一種。」
在酒精作用之下,我大反常態的心口如一,說了:「沒錢賺,還要幹?蠢不蠢?」
「哈哈哈哈!蠢,當然蠢。有時候蠢一點人生才有趣阿!我和我的朋友都是蠢蛋,所以人生都過的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