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他可以说,他也不是长房嫡子,甚至能毫无压力说,既然不袭爵,那他何必为了家族而努力。

可是,只要他贾珠走出去,身上挂着的,永远是荣国公后人的名,生来又享受着不同于祖辈的资源与优势。

府里的家生子多是荣国公曾经部队里的士兵,因为家乡遭乱被毁,索性卖身跟从封官进爵的旧主子,因为这一代人的教导,兢兢业业在府里从事。

——“想起十四岁那年,进学中秀才,却什么都不懂,只是被父亲逼着读书,后来大了,明白些事情后,见了府内,常常觉着透不过气,如今竟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贾珠想起了自己当初对穆莳说的话。他是过过难熬日子的,直到老太爷临终前,给父亲求了官职,他们一房才好一些。

那时候,他心底里非常憎恶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奴才。

后来大一些了,他看到家学里那些不知进取,只会取乐的,便是伯伯一辈的,多数也都是成日玩乐,捐官的也不少。这样比起来,他再怎么去坚持,似乎都和父亲一样格格不入。

现在看着宗祠里牌位宗谱,他却慢慢释然了。

想着,他却苦笑起来,这时候想通了,他却要死了,徒添一些悔意而已,有什么用呢?

贾珠挺直了背,直直伏拜下去,叩首。

“列祖列宗在上,佑我一家安平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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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往回走着,贾珠经过前院书房时,看到里面的灯,又停了下来。

父亲原来在这,还没睡吗。

他心里对书房是有畏惧的,小时候背书背不出来,父亲也总是斥责。

想起刚刚看到的老太爷贾代善的牌位,他却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老太爷临终前上了一本,皇上体恤,便给父亲主事的官衔。

贾珠知道,贾政原本想要以科甲出身的,得了官职,自然不能再科举了,也因此,父亲有了遗憾。

想来,他心里还是在意自己没有功名的,所以在功课上也就更加严厉要求他。

官场上见面,总要问问各自是何年进士出身,同年各成一系,总是要提携一二的。

他听过族人暗地里酸说,父亲假正经,不会读书,完全靠着老太爷的荫蔽,得了差事还要卖乖说自己有追求。还好面子,什么都要管两下,整日端着装着。

父亲他在官场上,是不是也像是在族里一样,因为格格不入而孤独呢?

贾珠心里酸涩,也不走门,直接穿墙而入,果见贾政伏案写着什么,一边还摞着部内的差事。

这些日子他昏迷居多,祖母,母亲和妹妹倒是都常常见到,只是父亲毕竟是有职务的,这倒是他五日内头一次见到父亲。

他清减了许多,已经有了几丝白发,面露疲色,手里的笔攥得紧紧的,眼角忽然流出一滴眼泪来。

贾珠心头一震,他凝神看过去,才发现父亲写的正是他的讣告。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接住那滴泪,却见到泪水穿过他的掌心,滴在了“吾儿”二字上。

贾珠不忍再看,撇过头,腾空而起,飞一般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站在了李纨的床边。

妻子已经熟睡了,他伸手抚摸着她皱着的眉头,想要抚平那张面庞上的忧色。

最后,他转向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 他的儿子,他起名叫贾兰,以后一定是如兰花一般的君子。

贾珠忍不住想,当初,父亲看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感觉到了,必须为之撑起一个家的责任呢。

小时候说着“等长大了,买一个大园子,只有我们一家住在一起,这样父亲母亲想住哪个院子,就住哪个院子”。

元春刚刚出生的时候,他说“要照顾妹妹,一辈子都不让人欺负她”。

娶妻时承诺说要和妻子一起白首。有了兰儿时,他欢喜的说要呵护他长大。

他还想再看看不在府里的小妹妹,他当初还答应要带着她和兰儿一起去庙会的。

只是,他要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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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小的姑娘,要这些干什么。”

贾瑛又验了一遍货,从那一大摞纸里看到了真正想要的那一张后,才对一边的李嬷嬷示意,李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粒碎银,递给了那个烤鸭小贩。

“我拿去骗人。”她笑道。

看不出来,这个人作假还真的有一手。

贾瑛看着手里那张像是从古籍里裁出来的菜谱,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她找来道观给香客代写信的秀才写了一篇文章,又裁了菜谱里的字拼起来,还做了不少干扰项,废了好大力气让穆莳的长随找来那个小贩,把这张纸做旧。

现在,只要把这个随便给府里的人,大哥就有救了。

第26章 浴火

琅琊榜肘, 江左肥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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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瑛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 是个悲观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