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楼下,她拿到了一份转寄的包裹——《倍江医院关于欧野泥同志离职意见的批复》。
时隔数年,倍江医院向欧野泥以前的原住址寄了一份通知,由于人去楼空多年,当然不会到达欧野泥的手中。
其实原来的电话号码她一直都在使用,收到通知后,她联系快递公司将这份快件转到自己目前所在地。
撕开文件封条,欧野泥一点点地拿出里面的那张纸。
「欧野泥同志:
你于某年某月某日向倍江医院提起离职申请,在未获得医院批准的情况下擅自离岗,已构成旷工不归。经劳动仲裁院审理,以及倍江市一审初审、二审终审、高院再审、检察院申诉,均以败诉结案。你本应遵照判决结果继续在倍江医院工作,但仍然私自在其他单位上班,目前处于实际意义上的双重劳动状态。你离开倍江医院已五年余,现通知你一月内立即返岗,否则将按照《倍江医院离职管理规定》,对你进行包括但不限于通报、批评、待岗整改等惩处,并对你目前所在工作单位提起诉讼。
倍江医院(公章)
某年某月某日」
欧野泥的手止不住颤抖。
从前她以为在挨了重锤之后只要咬牙坚持下去,一直熬到守得云开见月明,尝尽人间百态终会苦尽甘来。
生活啊,就是这样。微小的希望,是为了让困境中的人们还保留着一条贱命,以便迎接未来更大的痛苦。
五年来的日日夜夜,她饱受着这桩心事的折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仿佛还沉浸在无尽的争吵和撕扯之中。
身为地方纳税大户,拥有上千职工,与倍江市各个机构单位混得鱼水情浓的倍江医院就像一个张着巨口的庞然大物,她弱小的躯体被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仿佛以一己之力独抗千军万马。
分明倍江医院中的每个员工都是有血有肉,有家有爱的普通人,但他们汇集在一起,就成为了一个油盐不进的铁城。
如今,他们终于向自己发起了总攻。
那张盖着红章的纸被欧野泥丢在床垫的角落,过了半晌,欧野泥又将它拾起来,放在打印机上,扫描成文件发给了律师余迟。
余迟看到文件后,很快回复:“被发现了?”
欧野泥:“嗯。”
“呵呵,”余迟打了一个冷笑的表情,“没一句提钱,就让你回去上班。”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