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舟丈许之外,现出一个人形光影。
面庞丰满玉润,神态祥和,正是宝月和尚。
笑意吟吟地看着江舟,并未见一丝窘色。
仿佛他并不是被困在此地,而是在此静修一般。
江舟知道,他是有恃无恐。
上前两步,漠然开口道:“宝月,你屡次三番与我为难,可曾想过今日?”
宝月温和一笑,摇摇头道:“江居士何出此言?”
“老僧对居士向来只有善意,何曾为难?”
“若居士说的是老僧想将居士带回大梵寺之事,却是误会老僧了,以居士法性之深,佛缘之厚,实不应如此虚耗,老僧只是想引居士走上正途,传我大梵佛法罢了。”
江舟闻言,差点气乐,却也懒得与他争论。
冷笑道:“我也不与你逞口舌之利,我此来,是要问你一事。”
宝月和尚温笑道:“江居士莫不是想问宝幢师兄的下落?”
江舟道:“既然你猜到了,想来也是不肯轻易开口了。”
宝月和尚摇摇头:“江居士对老僧实是成见太深,居士若问,老僧定当知无不言。”
“宝幢师兄非但触犯我大梵戒律,且内生邪见,外魔入心,早已五蕴炽盛,难见真知,行癫意狂,实不宜流落在外。”
“他毕竟是我大梵门人,于情于理,我大梵寺都不能坐视不理。”
江舟哂笑道:“说了这么多废话,便能掩盖你们残害同门之实?”
“你只需告诉我,他是不是活着?”
宝月和尚脸皮之厚,实是他平生仅见,听闻他讥讽,脸上的温笑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摇头叹道:“江居士对老僧实是误会太深,佛门中人,慈悲为怀,蝼蚁之命亦恐伤之,又何况同门之亲?”
“居士但请放心,宝幢师兄现下已回寺中,正在寺中清修,待其涤净心中邪魔,自有重见天日之时。”
江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和尚虽然说得好听,但其实也只是其习性使然,并没有掩饰之意。
已经是明着告诉他,癫丐僧已经被大梵寺捉拿回去,禁锢寺中。
江舟忍不住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宝月和尚神色不未变,呵呵笑道:“江居士虽然天资过人,年只弱冠,便已入圣,如此进境,实在是古今罕有,令人惊羡,”
“当日居士的法相之威,确实是惊天动地,若是居士能再现此无上法相,老僧绝无幸理,只不过……”
宝月摇头笑道:“相来居士恐怕也难以再现此法相了罢?”
“实不相瞒,老僧蒙天下同道厚爱,位列大梵六如之一,宝月光如来,正是因老僧修成宝月光王塔法相,”
“塔即是身,身即是塔,月轮宝塔,三十七佛宝,皆是老僧之身,”
“漫说只以居士道行,想要杀老僧,还力有未逮,纵然居士有那元阳仙宝,能毁老僧宝月光王塔,却也难尽毁三十七佛宝,”
“但有一宝留存,哪怕只是一丝月光,老僧也可遁去无踪。”
江舟两眼微眯。
当日佛掌印借他身躯现出的地藏法相,太过惊天动地。
虽然骇人,却也让人难以相信,这会是他自已的力量,有所怀疑,甚至能看穿虚实,也不足为奇。
这怕也是宝月和尚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而且,不仅是笃定自已杀不了他,更是笃定自已压不了他多久。
宝月和尚见他神色,像是火上浇油一般,呵呵一笑:“还要多谢江居士,此山虽重,却有我佛法广大,倒是一处静修之地,”
“老僧难得清静,也正好借此机会,参修佛法,他日功成回寺,必定不忘居士恩德,亲来请居士到我大梵寺盘桓。”
江舟轻吐出一口气:“你这是威胁我?”
宝月和尚摇头道:“居士对老僧成见太深,多说无益,总有一日,自会知晓老僧一片苦心。”
江舟神色阴沉,过了一会儿,忽然笑道:“宝月贼秃,你以为,你背后唆使三山五宗掳我侍婢,还搞什么执剑会,我不知道?”
“不管如何,你勾结三山五宗,聚众谋反,铁证如山,本官倒要看看,你如何逃出法网?”
说完,江舟转身便走,留下宝月和尚一脸错愕。
看着遁空而去的剑光,宝月和尚眉头微皱,露出思索之意。
片刻后,光影渐渐消散不见。
……
江舟驾驭剑光遁空,才至半路,忽见云中现出一人挡住前路,不由停了下来。
看着前面这个仿佛高居九天之上的仙神的身影,江舟愣然出口:“钟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