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被心爱的人从一开始就抱着利用的心思接近。虽然她能记起来的时间线里,她和白霍感情出现裂缝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真相,但后来发生的事不用想也知道;白霍因何会这样乖戾阴郁,动不动就发疯绑她关她,也就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不是的。”白霍忽然开口否认,声音沙哑,隐含一丝疲惫。
什么?
他苦笑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就没有,因为你利用我而恨你。”
察觉到怀里人身体一瞬的僵滞,他叹息低微: “不是婚后第四年,而是更早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当初是骗我的了。”
“……但是你既然决定要骗我了,为什么不认真一点,再骗我久一些呢?你要是打定主意骗我一辈子,我不会拆穿你的,永远不会。”男人声线深沉,又似乎夹杂着某些不可说的隐忍。
他从小性格寡淡,人也无趣严谨,因为比同龄人都成熟稳重的多,所以心里一直都明白——这世上所有美好的誓言,都只是人们对于自己当下感情的表达方式而已,不能作为稳妥的承诺去相信、去在意。可当他爱上孟娴,他就完全失去了那些理智,到后面,与其说是她在骗他,倒不如说他也在帮她骗他自己。
权钱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这二叁十年,这些东西早就多得数不胜数,如果可以用来换取一些他在乎的东西,他可以拱手送出。
他恨得,从来就不是这个。
白霍在隐隐约约发现孟娴的算计时,如同被判了死刑的困兽,他也痛苦了一段时间,但最终选择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他伪装的很好,他们依然是琴瑟和鸣的夫妻。他恨得是,到了最后,她厌倦了,连骗他都懒得骗。她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她开始谋划着全身而退,所有的誓言都灰飞烟灭,她想离开他,抛弃他。
至于傅岑。
他其实很早就知道傅岑的存在,纵然心里不快,但一直以为事情都过去很久了,他们两个也早就断了,就从未追究过什么。
直到孟娴跟他提离婚,为了伤他甚至不惜亲口坦白当年利用欺骗他的事实,他这才想起彻查一切。
看见傅岑全部资料的那天,白霍在傅岑公寓楼下抓到了妻子和她这么多年秘而不宣的情人。他坐在车里,打开了不久前装在孟娴首饰上的窃听。
他听到他们碰杯喝酒,听到她醉醺醺地说安定下来以后要去保加利亚看玫瑰,他隔着窗看他们被醉意裹挟着起舞,手里那一沓资料被他揉得不成样子。
他全都知道了。
知道傅岑根本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普通前任,知道她一直欺瞒着他,和旧情人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知道了孟娴和傅岑的过往,知道他们青梅竹马互相扶持,知道他是她的钢琴老师,是她的华尔兹舞伴,是她少年时期的初恋,是永远守着她的忠臣。那个时候,白霍心里就涌起一阵强烈的直觉——除非傅岑死了,否则他永远也可不能占有一个完整的孟娴。她的心,她的身体,总有一部分属于傅岑。
他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白霍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恨不得杀了对方,啖其肉饮其血。
自白霍说出那些肺腑之言,两个人之间就长久地沉寂着,直到外面突然传来不知什么人的嘈杂喧闹声,才终于打破这一室寂静。
白霍松开孟娴从床上坐起来,“我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你乖乖待在这里。”
孟娴扯动一下小腿,发现那根链子还在,他这句话根本就没有说的必要,她又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