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他唤着夜流年,跑出门四处寻找。那一瞬,他突然意识到,有人趁着夜流年虚弱劫走了她。他内心深处突然涌来无尽的绝望,他觉得自己只在短短的刹那,就失去了夜流年。
“南宫,怎么回事?”
送池泱泱回到房间休息,公孙青雨哄她睡了,走出门来,就看见南宫寂寂站在台阶上发呆。
“青雨,流年被人劫走了……”
他手足无措的望着门口那一片漆黑,声音里带着自责。
“你可看清是谁了么?”公孙青雨蹙眉,环顾四周,心里很是焦急,面色却很平静,“是不是湖天玑?”
他很早就预料到,湖天玑会对夜流年不利。所以,就在那个瞬间,他想到的人,只有湖天玑。
“他身手矫健,很快便消失了,我不曾看清。不过,他身形倒是与那日劫走流年故人的那人很像。流年还病着,要是他们对她不利……”
南宫寂寂木讷的说着话,双手默默的交叠。
“我猜,他们八月十五劫走了流年,定然还有别的目的。”虽然很心焦,但公孙青雨却比南宫寂寂冷静许多,“所以,她暂且不会有事,放心。”
“南宫风锦派湖天玑劫走了流年,必然料定我心急如焚,会不顾一切去救流年,怕是设好了陷阱等我们呢。”
“对,此时我们贸然前去,只会中了他的计,也救不了流年。且待明日,我们前去求见,先探探情况。”
公孙青雨原本以为南宫寂寂只是空有个少主的虚名,谁料到他在这乱局之中,头脑竟如此清楚,不由的心里生出一丝惺惺相惜。
“嗯。”
最终,在救夜流年这件事上,这一对情敌达成了一致。
夜风微凉……
两个人站在走向院落的台上,抬头看着夜色,同时叹了一口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怨恨滚滚来
夜流年醒来的时候,除了自己的面目,黑色斗篷下所有的地方已经空了。她知道,待到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血肉又会一寸寸的回来。
她浑身无力,勉强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这座屋子,发现很是陌生,自己竟不是在南宫府中的屋里。只是,那描金的帐子,自己倒是有些熟悉。
莫非……
这是城主府?!
原来,这八月十五之夜,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不止一路人马。
躺在榻上,扬起嘴角漠然的笑了一下,夜流年的眼神疲惫而苍茫。
多少年了,都是看着自己这样一点一点的消耗了血肉过来的。即使生不如死的时候,想到青衣,便也支撑着活过来了。而今……
让南宫和青雨看到这自己这幅可怖的景象,真是有些歉疚。若当年青衣活了过来,看到自己这样,也会-觉得害怕吧。
想到了这里,她突然转念沉思——方才,想到了青衣的时候,脑海里竟也闪过了公孙青雨的脸孔。
莫非…… 自己竟然会因为他的温雅有几分像青衣,便动了心。
不可能!
南宫才是青衣,她一直跟随着他,自然是清楚的。而且阎罗大帝也确认了南宫寂寂就是青衣,可想来,南宫除了容貌,竟是半分不像曾经的青衣。
或许是经历了几世的劫难,性情变了。
她躺在榻上,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突然听到门开了,有个人影缓慢的走进来。
她闭上眼睛假寐,听到那个人吩咐身边的人:“取血。”
她在心里冷笑,感觉有只温热的手触到了自己,而后,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鬼啊!”
慌乱的脚步声远了,那个人还在身前。他恍惚的看着那白骨森森的手,突然一把掀开遮住自己身体的斗篷。
斗篷下面,那罗裙和青色小衫已经塌陷下去。任谁都看得出来,那衣裳里,分明是一具白骨!
竟然……竟然是这样的反噬。那该是有多痛苦。
可面前的人,睡得那样安然,仿佛疼痛与她无关。那人伸出手来,想去摸一摸她的脸,确认她还活着。
“别动!”她闭着眼睛,只从嘴里吐出那两字。
他的手停在半空里,终究垂落在黑色的锦袍边。两个人一时无话。
“天玑啊,那个时候,你害怕么?”
半晌,她睁开眼睛,幽幽的问了一句,仿佛在对久违的故人说话。
湖天玑坐在榻边,沉默不语。
那是他心里的伤痛,可她提及,竟那样漫不经心。
“我很害怕……”回想起那个雨夜的情景,夜流年觉得浑身发冷,“那天,我也很害怕。我怕我变成了恶魔,真的让凤栖山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