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虽说他知道夜流年是鬼王,却不知道她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束光芒刺眼,让他不由得抬起衣袖遮住了眼睛。其余的人也都一样,被那束光芒发出的巨大光晕刺得睁不开眼睛,都纷纷的转过头避开。

那凶兽一看那光芒,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夜流年趁着它还未曾凶性大发,怒喝一声:“还不放人!!”

那凶兽一听,不甘心的打了一个响鼻,一甩头,将昭然甩到了夜流年脚下,展开翅膀,飞身离去。

“兮兮!!”

昭星看自己召唤出的凶兽离开了,伸出手想要追上前拽住它的尾巴,可是当夜流年幽幽的回眸,静静的看了他一眼,他就再也不敢动了。因为那一刻,他看到了母亲眼中的冰冷和怒气。于是他乖乖的走到夜流年身边,随她一起扶起昭然的头。

“昭然……昭然……”

昭然的头枕在夜流年的臂弯,缓缓的睁开眼睛,他听到她在唤他,却发不出声音来回应她。忽而,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在他的脸上慢慢的晕开,然后滑落。

“流年!!”

“娘亲!”

继而,是池泱泱和昭星同时焦急的一声。那双扶着他的双手仿佛没了人力气,慢慢的放开他,往谁的怀里倒去。他想伸手拉住她,可是他的手动了动,终究没能拉住……

她倒向了池泱泱的怀抱,嘴角的殷红让众人震惊。

“流年,这是怎么了?”

南宫寂寂也随着跑过来,不安的去握住夜流年的手,但是昭星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了他:“你不要碰我娘亲!”

“星儿……”夜流年此刻觉得浑身瘫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却在听到昭星的那一声时,微微蹙了蹙眉,从嘴里发出沉重而严肃的四个字:“不得无礼。”

那四个字说的刺心,南宫寂寂坐在地上,一时无言,气氛瞬间随着飘飞的大雪降至冰点。

“如果我看得不错,流年应是受到了伏魔圣光的反噬。”

而后,还是鹿笙看出了端倪,打破了这微妙而冰冷的气氛。

“这圣光的力量越强大,我会受到越厉害的反噬,所以这伏魔圣光,我只在多年前为救青衣在凤栖山用过一次。”夜流年在池泱泱的怀里紧闭双目,缓缓的点头,说起青衣,眉目忧伤。

那时为了能够复活青衣,她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那点反噬对她来说,怎么都比失去挚爱的锥心之痛来的轻微。

可是如今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伏魔圣光的反噬,一点都不比月圆之夜的反噬逊色。

那时为了爱人,她可以支撑。

如今为了这鸣麟境域的一众生灵,她必须得支撑。

“方才情势紧急,只有伏魔圣光镇得住那凶兽,没成想,反噬如此厉害。我气血逆流,一时无法使用术法,至此,倒是为如今的这场危局,雪上加霜了……”

想到如今被困住的局面,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话语里满是愧疚和自责。

“流年,日后的事情且缓一缓,你先好好休息。”

池泱泱见她已气若游丝,还在为鸣麟境域的状况担忧,不由心疼,想扶起她去屋里休息。

“不……泱泱,我们没有时间了。”只是,那一瞬,她已经用了最后的力气,拉住了起身的池泱泱,两个人一同跌坐在大雪里,她伏在池泱泱的身上,大口呼吸着:“明日一早,师父和镜衣师伯会依照我们的计划,在城门口发动攻击,和守卫的阴阳师拼死一战。若我们不能按照计划冲出去接应,恐怕青虚剑宗和我的那些师兄弟们,都要葬身枫烟城了。”

“原本有我在,拖住花惜叶和湖天玑,至少换你们一条生路,而今看来……希望……渺茫了。”

话说到了最后,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夜流年的呼吸似乎也有些接续不上。

众人都看着她,一时无话。 他们都知道,在这鸣麟境域里,除了那位不知道深浅的雪倾山领主昭然,最厉害,也最有话语权的,当属这位在从前的传说里杀伐决断不留情面的鬼王。

而今,连她都有些力不从心,说明这场危局,一时难以渡过。所有,众生渐渐有些萎靡下来,想要放弃挣扎。

大雪还在不停歇的下着,雪女们已经抬了昭然进去休息。鸣麟境域的气氛里充斥着失落和忧伤,还有一种无奈。

“我本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奈何总有人逼迫我用阴谋诡计逆心而行。那么……”沉默了片刻之后,夜流年渐渐的缓和过来,幽幽的睁开双眼,眸光森冷,一如多年前那个下着大雨的冰冷黑夜浑身是血、独自前行的女子:“我就让他看看,我狠心起来,会比他那一夜看到的,更加可怕。”

对于曾经的那个有着明亮双眸的孩子的愧疚,终究在那些话里,随着大雪飘散了。当下定了最后鱼死网破的决心,夜流年坐在雪地里,一如从前冷静:“南宫,关于星辰之死,你知道多少?”

“所有的我都不知道。”说起那早夭的堂弟,南宫寂寂垂下眼睑,幽幽的回了一句,眼睛里突兀的有无尽的哀切弥漫开来:“他突然就病了,而且药石无医,你走后不多时他就亡故了。”

“那么你可曾记得,那时星辰病着,我去看他,他抱着我不肯让我走么?”

说起那一夜的情景,夜流年都觉得心寒。

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正在膝下承欢的年纪,那个人竟然为了报仇的私心,让那孩子早早的失去了生存的权利,甚至在离世后还承受着不入轮回的痛苦。

湖天玑,既然你那么狠心,从来未曾心疼过那个孩子,那么,我也不会再心疼那年从巨大火鸟上走下来的……

明媚善良的你。

“记得。大约,他也很喜欢你罢。”虽然已经过了两年,可是想起星辰病了以后可怜兮兮的样子,南宫寂寂的心还是会狠狠的疼。

那是他的玩伴,是他唯一的弟弟,是他的至亲。

在他离去的那一夜,他的心就像被谁揪着一样的疼。就在叔父骗他星辰下葬了以后,他还伏在星辰的那座空墓前,哭了整整一日。以后的日子,每到了佳节的时候,他总是去星辰的墓前陪他说说话。

而今想起来,星辰是那么可怜,即便离去了,还要因父亲的执念被困住魂魄,不能轮回成为更好的人。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星辰或许是害怕什么,而他害怕的东西,是我能镇住的,所以他才不肯让我走么?我看过他的那一夜,他睡得很安稳,病势也渐渐好转。可偏偏我走了不久,他就病情加重,小小年纪无故夭折。”

看他最近心不在焉,灵动聪慧大不如前,夜流年狐疑的盯住南宫寂寂的双眸,慢慢的拨开了关于星辰早早夭亡的迷雾。

“你是说……”

夜流年已经吹散了迷雾,真相就在眼前,南宫寂寂忘记了最近正在忧心的身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与夜流年对视着,眼神慌张而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