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睿靠在子衿怀里忽然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见他咳成那般,子衿眉宇间全是痛苦神色,她一边帮崇睿顺气,一边叫,“芷水,端杯热茶进来!”
子衿话音刚落,芷水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经过赵由之身边的时候,她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端着茶水去伺候崇睿服下。
崇睿咳了一阵,整个人便虚弱得像随时都可能倒下一般,靠在子衿怀里气若游丝。
“表哥今日这般堂而皇之的来府上,回去定然不好交代。不如约上芷水出去走走吧,芷水也关在家里许久,该去透透气了!”子衿见崇睿疲乏,只得暗示赵由之离开。
芷水摇头说,“嫂嫂,我要与你一同守着三哥,你一个人熬了这么久,三哥现在又这般情况,我如何有心思去玩?”
“不是让你去玩,你不这般帮赵侍郎打掩护,那他效命于我的事情,便会暴露,难道你愿意三哥与赵侍郎都出事么?”崇睿撑着说完这段话后,又靠在子衿怀里粗喘。
芷水听了崇睿的话,这才不甘不愿的点头,“好,我去,三哥你不要动气!”
赵由之对崇睿拱手,与芷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琅琊阁。
为了让人看得更加清楚,赵由之与芷水没有坐马车,两人一人撑着一把伞。走到风雪堆积的街上。
因为过大年,街上的商户都没有开门,偶尔有几个孩童在街面上放鞭炮,炸起一堆残雪。
芷水淡淡的走着,没有主动开口。
“公主,我……”赵由之在别人面前文思敏捷,出口成章,可到了芷水面前,他却真的不知如何开口。
芷水看着风雪飘飘,眼里闪过一抹沉痛,良久之后,她才开口,淡淡的说,“赵公子,我母亲做下这么多孽事,我无力辩驳,只想照顾崇智,看着他成家立业,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之前芷水做了许多不懂事之举,还望赵公子不要介怀!”
不介怀!
她说得容易,若是他能不介怀。又何须大清早巴巴的跑去睿王府,就是想见见她呢?
“公主何出此言?”赵由之问得十分干涩,芷水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清楚,可他却不甘心,他……
不甘心!
芷水将伞放低了几分,没让赵由之看见她的神情,她没有说话,她不会告诉赵由之,她的自卑,还有她不得不放弃的心情。
“赵公子能否带我去一个暖和些的地方,现在三哥这般情况,我不能生病,不能让嫂嫂分心!”若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芷水也许早已落荒而逃。
她对赵由之的爱,藏在她以往的叽叽咋咋中,很多很多!
多到她此生都能之凭着这一点执念,孤独的活下去。
赵由之楞了一下,“若是公主不介意,可到我的青筑雅苑去小坐一下!”
芷水点头,淡淡的说,“劳烦!”
两人并肩朝着青筑雅苑的方向走去,雪地里留下两串不能交叠的脚印,都显得那么孤单。
芷水与赵由之离开没多久,太子与慕良远忽然到访,这两个人向来都是矜贵的很的,慕良远到过睿王府一次,也只是因为赵倾颜,可没想到,在大年的第一天,他们居然联袂而来。
子衿与崇睿千防万防,却没曾想到,皇后竟然会给他们来了这样一大招!
“王妃,人已经让何管家安排在会客厅里,您看……”刚哲有些忧心,那两人身份都显赫,若是长时间拖着他们,也不是办法。
子衿站起来担忧的看了一眼熟睡的崇睿,然后移步到外间,眼神一片冰冷,“没办法了,魅影大哥,你速去将我母亲带来,简单交代一下事情经过,让她拖住慕良远,王爷重伤他们是心知肚明的,只要不让他们发现王爷眼疾便可!”
子衿吩咐完魅影,又转回来对刚哲说,“你先随我去拖住他们!”
“对了,墨影大哥去请魂归大哥与谷姑娘回来,让他们在王府门口假意偷袭,你们奋力抵抗,绝不能让他们见到王爷!” 说罢,子衿深深的看了隔着帘幔的榻上一眼,崇睿的轮廓,他的一切,都映在子衿的心里,不敢或忘。
子衿与刚哲从琅琊阁往会客厅走来,远远的,慕良远与太子便看见刚哲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伞下的子衿,穿着一红色宫装,逶迤的裙摆被风吹起,在她身后薄纱飘飘,美得好像画中走出来的小仙女。
太子见过世间各种角色,却从未见过如子衿这般清新淡雅中,却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媚态的女子。
他,不由得看痴了!
为了拖延时间,子衿走得极慢,她这段时间原本就清减了许多,如今这般走路,更像是画中仙子,人间绝色,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最是勾动男人心。
子衿其实是害怕见太子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不得不见,子衿站在门口缓缓的深深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之后,才踏进厅堂。
子衿走到会客厅,淡淡的扫了慕良远与太子一眼,而后才屈膝给两人见礼,“见过太子殿下与慕大将军!”
太子痴痴的看着子衿,欲伸手来扶,子衿却自己起身,淡淡的退后了一步,太子的手尴尬的放在半空。
慕良远冷冷的睨了子衿一眼,“王妃倒是好大的架子。嫁到睿王府之后,既不回娘家,现在看见老父,也不知道喊一声。”
子衿淡淡的笑了一下,“那敢问慕将军,你是以何种身份来的呢?”
慕良远被子衿的话噎住,没错,他说子衿不敬,可他呢?
他又何尝配做一个父亲?
见慕良远没有回来,子衿再次冷笑,“慕将军无话可说了是吧?我为何不毁慕家,将军心里应该很清楚,在你们处心积虑要杀我的时候,我为何要回去?一个从小便放任我生死,长大后却处处要置我与我夫君于死地的父亲,我为何要唤你一声父亲?”
慕良远从未见子衿这般冷厉的样子,他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愧疚,这个小女孩,他一直不愿正视的小女孩,她自己成长起来,变成这般强大的样子,作为父亲。他甚至是自豪的。
可是,子衿说得对,他处处欲置她于死地,有何脸面自称父亲?
子衿见他始终一言不发,深深的呼吸,语气也柔和了些,“不知两位光临寒舍,可有要事?”
太子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这般的牙尖嘴利,他有些心猿意马的想,这般厉害的女子,不知会是何种滋味。
刚哲从头到尾一直都冷冷的盯着太子,见他目光猥琐,刚哲将破云刀撰得紧紧的,他若是换个身份,太子便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