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道断手未来得及接上,便被皇帝召见,他稀里糊涂的被人拉去留芳斋,又稀里糊涂被七皇子断手,这下又被皇帝召见,敏感如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贪慕睿王妃的倾世美颜与钱财,终于给自己带来了灾祸。
宋问道跟着小太监一路,战战兢兢的往养心殿走,走到僻静处,宋问道连忙将那叫邓友安的小太监赠的银子孝敬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见那一包鼓鼓囊囊的银子,眼神一亮,悄然便收入怀中。
“公公可知,陛下召见我有何事?”宋问道小心翼翼的问。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咱家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李公公去了杂役房,许久未曾回来,然后陛下便叫咱家前来请宋太医了!”
杂役房!
宋问道的眉头不安的跳了跳,被李德安撞破时,那小太监曾说过,他是杂役房的,那么他们私自去给慕子衿瞧病的事情,真有可能是大事。
“那陛下心情如何?”
小太监睨了宋问道一眼,“你没见咱家都小心翼翼着的么?”
听他这样一说,宋问道只觉两腿发软,他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两人一路静默的来到养心殿,宋问道平日里最多便是给宫女太监瞧病,鲜少有有机会接触帝后与妃嫔,见明德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桌案前,他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臣下太医院医官宋问道叩见陛下!”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宋问道一直以头触地。不敢与皇帝对视,“陛下,臣下愚钝,不知陛下何意!”
“愚钝?”皇帝轻轻的咀嚼着两个字,面色十分平和,可不过转瞬,他便忽然大发雷霆的将手中的镇尺丢下去,准确无误的砸中了宋问道的头顶,瞬间,便让宋问道鲜血入注。
“谁让你私自去替睿王妃看病的?”皇帝没什么耐心与他耗,直接便说明了主题。
宋问道颤抖着伏在地上,颤抖着说,“陛下,臣下岂敢?是那小太监自称是留芳斋的人,命臣下速速去为王妃治病,臣下听闻王妃重病,便赶紧去了,请陛下明察。”
“如此说来,你还是一片好心?”皇帝哪里肯信宋问道的话,他作为宫中太医,不可能不明白宫规,他越级去替子衿请脉。原本就属不该。
“陛下,臣下绝无二心,还请陛下明鉴!”这几年,因为睿王妃睿王才得势,他当时怎么就想不到是陛下的原因呢?
可是如今再后悔为时已晚,今日,他只有咬定自己是无意间被人叫去的,方才能躲过一劫。
打定主意之后,他便伏在地上,一声不吭的等着皇帝卡开口。
皇帝恨恨的睨了他一眼,凉声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将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诺!”守在殿外的禁军威严的应声,然后便拖着哭爹喊娘的宋问道在殿外一顿痛打。
可不管宋问道如何喊冤,皇帝皆不为所动,宋问道一个文弱书生,加上长期沉迷酒色,身子早已被掏空,打到一半,便已经晕死了两次。
禁军忧心将人打死。后面那二十五板打得稍微轻了一些,可宋问道还是被打了半条命,皮开肉绽的被丢在大殿上。
“现在,记得是谁指使你的么?”皇帝森森然问。
“陛下,真没人指使臣下,臣下是真的被那小太监带去给睿王妃看病的!”说完,宋问道彻底的晕死过去。
这时,李德安刚好拿着画像回到养心殿。
“陛下,奴才问遍了宫中各个房的太监总管,多数人皆说,那叫邓友安的小太监是……”李德安没在接着往下说。
第114章权衡之术
皇帝眉头一拧,沉声开口道,“说!” 现下他最恨的,便是吞吞吐吐,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不能说出口的?
“陛下,奴才觉得此事蹊跷,是以不敢妄下断言!”李德安向来对皇帝忠心耿耿,他不想说,便是因为现在皇帝正处于愤怒之中,若是真的做出些过激的事,只怕陛下与慕家便真的要崩分离西。
虽然只要皇帝一心想让换太子,与慕家决裂是迟早的事,可至少现在不行。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帝哪里还猜不到。
“那小太监是皇后宫里的人,对么?”他冷冷的看着李德安,心里从未如此刻这般愤怒,他没想到的是,慕良辰竟公然欺压到他头上来了,若是他日他驾鹤西去,那他其他的儿子,岂不是都不容于世?
“回陛下,那叫邓友安的小太监,确实是凤仪宫的掌灯太监,可奴才刚才去杂役房的时候,杂役房有个小太监却投井了,他虽然不是那叫邓友安的,可这正是敏感时期,他却投了井,奴才实在想不通。”
所以他才说,疑点重重,因为在这宫里,虽然每天都有人死亡,可他刚要去杂役房拿人,杂役房便死了太监,而刚好那名自称杂役房太监的人,却是凤仪宫的人。
还是太乱!
听了李德安的话,皇帝果然冷静下来,他看着李德安,悠然一叹,“你说,若真的是皇后所为,是不是代表,子衿并不见得是真的生病?”
“陛下,王妃那病不像是假装的,而且阮院判与睿王殿下也素无往来。不可能帮着王爷欺瞒陛下。”李德安就事论事的分析,倒是做到了不偏不倚,当年福瑞的事情,他看得分明,也深有感触,是以他不会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可是,你别忘了,他曾经去给崇睿治过病,又与子衿一同在锦州巡防营患难。”子衿这场病,病得十分蹊跷,由不得他会产生怀疑。
李德安躬身道,“陛下若是不放心,奴才便再找一个太医前去替王妃请脉!”
皇帝摆手,“罢了,朕若真这般做,不但会寒了他们夫妇的心,更是质疑了阮成恩的衷心,得不偿失,罢了!”
皇帝忽然觉得,他这一生,从未如此沮丧而又失败过!
以往,他专宠李馨云,任由李家作大,一度骑到慕家头上去,便是为了制衡两家,可没想到的是,他的制衡之术,最后还是变成了慕家独大之势。
慕家独大,对他来说,或许还没有到不可逆,可太子无德,若真将这大好河山交由他,那他如何对得起打下江山的大月先祖?
与此同时,凤仪宫。
皇后眸色凉凉的坐在凤椅上静静的听着李公公的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