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赵由之待你,终归还是不错,当初我们被困地道,他那撕心裂肺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放过他,就等于放过自己,不让你自己难过才是最重要的。”晓芳也加入了游说芷水的列队。
芷水哭笑不得,“敢情你们弄个晚宴,便是要劝我与他和好么,他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啊?”
最后那半句,芷水说的很轻,也很无奈。
另一边,崇睿与赵由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酒倒是喝了不少。
“三哥,阮太医之事,你有何看法?”阮成恩死得这般凄惨,屋里还同时有两个阮夫人,这事确实敏感得让人心里发憷。
崇睿给赵由之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夜是家宴,不谈政事,你打算就这般与芷水僵持不下么?”
呃!
赵由之倒是没想到,崇睿会忽然与他说起芷水,他往芷水那边看了看,这个总是笑得神采飞扬的女子,如今也如同子衿一般,即便笑着,笑意也未达眼底。
“三哥,我尽力了,也一直在尽力,只是我不知,芷水已经冰冷的心,还能否焐热。”他从未这般舔着脸去讨好过谁,可芷水却始终冷冰冰的,不给他好脸色。
“你母亲做事,确实不厚道,按理说,这般辱没皇家公主,你母亲虽死不足以抵罪,芷水待她,已经算是宽厚,芷水心里的苦,不到最后,你永远不会懂。”
最苦,莫过于不能言说。
“我不怪芷水,怪我,不懂得女人心思,我母亲这般待她,我还跟着起哄,她能回去,我已然知足,接下来的事,只能慢慢来,或许,有一天,我还能在温暖她的心吧!”
当人到了无能为力的时候,也只能这般了。
关于此事,崇睿也是无能为力,当年他做了那么多混蛋事,所幸的是,子衿都未曾真正与他计较,若不然,他也不知如何哄她回心转意。
“三哥,我总觉得芷水还有别的事,她有时看我的眼神透着哀伤,可我看过去时,她却立刻用冰冷取代。”隐隐约约,赵由之有种很疯狂的想法。
崇睿的手顿了顿,淡淡的说,“她曾那么狂热的爱过你,一时之间难以忘情,很正常,在努力些吧,终归会好起来的。”
宴会快散场时,崇睿将芷水单独叫到一边,两人谈了很久,谁也不知他们都谈了些什么,远远的,只看见芷水肩膀微微抽动。
而崇睿,始终一脸淡然。
子衿微微叹息,终归都是造化弄人。
回去的马车上,微醺的赵由之鼓足了勇气去揽了芷水的腰,芷水虽然身子明显的颤了一下,可终究没有反抗。
这让赵由之无比的欣喜。他不知到底是谁的话触动了她,此刻他是那么的感激崇睿夫妻二人。
“我们去青筑雅苑住可好?”赵由之执着芷水素白的小手,一根根的仔细描绘它们的形状。
“罢了,我们若是搬走,只怕你母亲会更恨我,不如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至少现在三哥监国,她倒也不至于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害。”芷水的话里,分明透着苦涩。
赵由之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以他从未有过的疯狂,想将芷水嵌入他骨血之中,这样,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们分开。
永和宫。
宴席刚散,赵倾颜与杏儿正在收拾桌案上的残羹冷炙,崇景竟扶着皇帝从大门口处走了进来。
看到崇景与皇帝在一处,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想到何絮儿,只有崇睿,他淡淡的看着崇景,一言不发。
众人忍住心中疑惑,跟皇帝见礼。
“都平身吧!我听说子衿做了全荷宴,没想到倒是来晚了些。”皇帝虽然语态平常,可谁都能听出,他这话里,带着责怪。
子衿与崇睿同时准备站出来,可赵倾颜却先一步跪在皇帝面前,“陛下息怒,这宴会本是为芷水与由之而办,芷水那孩子争气,刚嫁到赵家,便有了身孕,作为姑母,我便想着让子衿准备一场晚宴,让孩子们开心一下,没想到陛下也这般关心芷水,若是芷水得知,定十分开心。” 赵倾颜顿了一下,接着说,“若是陛下喜欢这全荷宴,明日便让子衿再做一次,给陛下单独享用。”
这个单独,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皇帝或许不会这么大怒火,可这话从赵倾颜嘴里说出来,皇帝心里便忍不住悲哀的想,她定是嘲笑我,嘲笑我空有这万里江山,却无一人相伴。
赵倾颜。好你个赵倾颜!
见皇帝眼里那两朵愤怒的火焰越发藏不住,崇睿连忙站过来,躬身对皇帝说,“父皇还未用膳吧,子衿原本就做好的一份想给父皇送去,只是儿臣担心父皇身体违和,不敢呈给父皇,若是父皇不嫌,杏儿,将留给陛下的全荷宴送上来。”
杏儿与晓芳听后,去小厨房将子衿预先留的全荷宴端上桌案,两人心里都忍不住后怕,幸好王爷临时让王妃加做了一些。
王爷之心,亦是深不可测啊!
荷花茶、荷花粥、软炸荷花、凉拌荷花、荷花酱肉、荷叶鸡、荷叶包饭、荷叶蒸虾,每一道菜都精心装点过,美得叫人不忍下箸。
皇帝惊愕的看着崇睿,心里五味杂陈。
赵倾颜噗嗤一声笑了,“陛下还像个孩子,与自己的孩子抢食不得,还吃味儿,适才倾颜只是故意试探陛下的,哪知陛下这般经不得玩笑,看来,日后与陛下说话。还是要慎言慎行才好。”
呃!
皇帝那心情,便像在茫茫沙海中,看见不远处有一壶茶,刚想要去喝上一口,却有人与他说,那是尿,他刚想发火,那人却又笑说,这明明就是一壶好茶。
他高兴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最后只能嘟囔,“你都快当外婆了,还这般调皮!”
心里,终究还是高兴的。
崇景眯着眼看着这一切,他原以为怂恿皇帝派到永和宫的人去告状,皇帝便会来兴师问罪,可他满心欢喜的赶来,却让皇帝回味起少年时光。
得不偿失。
他没想到的,还有更多。
皇帝每样都浅尝了一口,赞不绝口的说,“你倒真是个德艺双磬的绝世女子,这厨艺与医术不相上下吧!”
“儿媳厨艺尚可,医术不过就是学了些旁门左道,原本想着入宫了。可以跟着阮太医学学正宗医术,却没曾想,阮太医竟惨死在家,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