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他家是一雄一雌,双双入后宫的,没想到那贱人原是替她那卖腚的哥哥寻男人,又想混淆龙脉。见张庶人没了胎,就把主意打在皇后身上,事情不成就杀人灭口。那竹珺是个忠心的,替皇后报了仇”。
“那公孙贱人最后竟疯魔了,死前还喊着她要学叶赫甚么太后的,要诅咒灭了大楚,还说是灭在公孙家女人手里。这疯子也不想想,除了金朝还有蒙古,大楚哪能轮得到公孙家灭”。
“钱家那个本以为是张氏送我的开胃点心,谁知心比天高。张氏是被骗了,钱贱人后来心里晓得,却瞒了下来,自己怀上孽种想邀宠。以为我不知,还沾沾自喜哩,今年贡来的蟒蛇,倒是有了口福。钱尚书那等能臣,岂是她就能陷害的,可惜钱舜娘胆小逃了,不然我倒真想封个贵妃”。
见到身下之人已是惊骇得不能语,哭着求饶,那魔鬼笑道:“在这宫里,郭兰枝就是个受苦卖命的,你躲在她后面,让她几分,还不好么。娇娇,我最疼的是你,早点让你看清,省得被人害了”。
又叹道:“你们这群人,只有钱舜娘看得清,若是当了贵妃,省我多少事,可惜妙人儿再也寻不得了”。
那日过后,霞光殿的刘婕妤一反常态,再也不掂酸吃醋,还向郭婉仪服起软来。众人惊疑,却也不是大事,也只揭过不提。
先不谈宫中各事,偏说那尚书千金钱舜娘,这日打定主意逃了出来,住在提前买下的小院里。等风声过后,听得自己已被追封了倾城郡主,还风光大葬,心中苦笑。又见钱家威威赫赫,喜气洋洋,谁还记得自己,便沉默地离开。
爹娘,你们要我进宫,可不是将我送进了阎罗殿么。那张婉仪肚里被种了野种,还傻傻的笑哩,若是真生了下来,岂不是那被杜鹃换子的柳莺。等那野孩子长大,宫里刮起腥风血雨,张婉仪还有好下场么。
就像那柳莺一样,只要被杜鹃盯上,就家破人亡了。爹娘,现在家里这样华耀,等过几年,又是怎样呢。
我送出的匿名信,官家已是得了,却仍然压下,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妃子走向死路。本以为墨钥姐姐偷偷打下胎,也能保条命,谁知竟被蛇缠死。这样狠毒的手段,哪个女子能熬到最后呢。
赵裕哥哥,舜娘现在没了身份,已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喜欢你这么久,却一句话儿都没与你说,确是无缘。从今一别两宽,愿你觅得佳人,岁岁平安。
舜娘又住了几天,心中总是不快,便想离临安远些。刚雇了车马,付了定钱,又留个心眼,偷听那马夫和中人闲谈。 谁知这两人竟说自己一个女娘,虽有丫鬟仆妇,却也是新买,看着像个根基不稳的。若是与同路的镖局说合,卖到妓院,岂不是一注大财。那镖头走来,也听住了,又问得这女娘不是官亲,便搓着手嘿嘿笑道,这样的好货色,玩她娘的一夜,死了也值。
舜娘听得这等污言秽语,又见他们已定下让那镖头先尝个鲜,中人次之,马夫最后。那马夫不乐意,还是镖头答应让他多玩几次,这才罢了。
舜娘气得头晕,又见那三人已经商议好,去买迷药羊肠,等玩完后再一塞,老鸨那里还能卖个整货钱。舜娘见状不好,忙忙叫来仆婢,寻了家客栈住下。
那开客栈的见这女娘仓皇,身上又有金银,便起了歹意。舜娘哪和这些市井之人打过交道,又见这老伯眉目慈祥,动了个惜老之情,住了下来。
到了半夜,却是手脚俱软,眼睁睁见那老伯和两个儿子将几个丫鬟玩了个遍。轮到自己验出是黄花,那老伯要将这整货卖个大价钱,两个儿子却是要先爽爽再说。
几人正闹腾间,却听得楼下有人拍门,只能先绑住舜娘,嘴里塞了小衣,光溜溜扔在那里。楼下似乎来人甚多,煊赫非常,像是个官眷的排场。舜娘想着赵裕世子,心里难过,两眼扑簌簌掉下泪来。
那官眷的仆婢甚是挑剔,闹腾得店家几人团团转。舜娘四肢被困,只能用头砰砰撞墙,谁知撞到头破血流都无人理会,倒是引来了那老头。那老头甩了几个耳刮子,打得舜娘耳朵嗡嗡嗡作响。
舜娘倒在地上,鼻子里汩汩出血,嘴又被塞住,气都吸不进来。那老头见舜娘胸脯鼓鼓,一起一伏地挣扎着吸气,便动了色心。等玩了那对白兔儿,作怪的手又掐着舜娘的黄花,一张嘴就要吸那花蜜。
舜娘本就心灰意冷,却又咬不了舌,只得挺身子挨着,眼睛望着墙壁,想着等被松开,就一头撞去。谁知那人玩了上面,竟一手往下摸到花口,热乎乎的气喷进里面,就要吮吸。
舜娘恨极,心中用刀将那老头划了千百遍。那热乎乎的嘴儿正要碰上花口,身后的门却被人一把推开,却是个粗衣丫鬟,见状尖叫起来。
那老头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将那花口扔开,却听得身后有人过来。那老头将衣服往舜娘身上一拉,盖住头脚,便对那刚到的几个粗壮婆子开了黄腔:“我和自家婆娘玩个花样,几位姐姐怎的,也要来试试不成?”
☆、第39章 像人黄皮子
话说那官眷听得楼上有人尖叫,便让几个婆子上去看看,谁知婆子们下来,说是店家婆娘犯了浑,在床上闹妖,被丫鬟瞧见。那官眷听得婆子们嘴里不干不净,生怕把自家女儿带坏,呵斥几句便罢。
那丫鬟是个实心的,还在说:“那婆娘被打得满脸是血,好生凄惨哩”,旁边的管事妈妈忙喝住,道:“打也是打自己的婆娘,关你甚事”,又悄悄说:“天底下凄惨的多呢,若你没和我拜个干亲,等长到岁数,被上面随意配人,还不是和那婆娘一样”。那丫鬟见她干妈如此说,也不再言语。
这官眷是半夜来的,说是明日赶路,底下人忙忙收拾了上房,让官眷和小娘子睡下。底下人里有体面的,分得几间中房;没体面的,一堆儿挤在下面。
最可怜的是厨娘安婆子,因那官眷不碰外间的粗食,这安婆子只能熬夜做明后的糕点。这婆子手脚麻利,虽也是头晕眼枯,却忍得住瞌睡,整出几盘子蜜糖来。那店家的大儿二儿闻得喷香,垂着涎水,说了好话,才换得一些尝尝。
那婆子做完蜜糖,涮了锅,又要做精巧细点,却听得隔间那大儿二儿说话。
只听那大儿说道:“之前还说要卖个整货,现在却独占那女娘,这老不死的,嘴里哪有准话”,又说:“好好的一块肥羊肉,落到了癞狗嘴里,真是可惜”。
那二儿骂道:“横竖就让他先玩,等明日这官眷一走,那羊肉还不得让咱尝尝。头茬鲜被老狗啃了,真是晦气,本就没那铁犁,还耕甚么肥田”。
安婆子听着这话不对,便屏住气躲在窗后,听得那大儿骂道:“是哩,前些日的鲜肉,都是三人分的,这次竟吃起了独食,可见那整货的话,都是老狗编出来哄人的”,又说:“这女娘甚得骚,若是服个软,哄住那老东西,又下个崽儿,可不要分家财么”。
那二儿听了奇怪,说道:“这老狗虽然糊涂,却也没晕了头,怎会被女娘哄住?再说等咱仨都入了她,下的崽儿,又算是谁的呢”。
大儿听了,笑道:“阿弟,你却是呆了,干这行多少年,老狗头一回说出要卖整货的话,又护住不让咱尝,可不是要给咱弄个小妈来”,又说:“我见过甚多女娘,没比得上这个的,别说是他,连我也动心哩,若是玩一次就宰了实在可惜,说不得要圈起来,玩他娘个三四年”。
那二儿听了,问道:“那可咋办,旁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定和我俩同不了心,等那女娘勾住老狗,在枕头边吹吹风,这店可不就归了她么”,又说:“若这女娘生不了崽,又肯背着老狗和咱们睡,就是再好不过了”。
那大儿听得这话,竟是半晌不语。又过一会,低低问道:“若是这老狗死了,咱们合开这店,轮睡那女娘,怎样?”
安婆子被这几句唬得魂飞魄散,不敢再听下去,赶紧摸回灶台。不一会儿,那大儿回到灶房,在安婆子身后转悠。安婆子心头直跳,却妆个忙碌样子,左眼瞄着剔骨刀,就等着那大儿暴起。
谁知那大儿见这婆子大喇喇露着后背,一点防备也没,像是个不知情的。又听得那官眷甚是尊贵,又和南县县丞有亲,招惹不起。这婆子埋头做糕,大儿用那暗话问上几句,也是茫茫然的样子,便放过婆子,又在灶里摸了两把刀,说是要给前日宰的猪剔骨,匆匆走了。
安婆子提着心儿,等又一盘糕点出锅,周围没有动静,才吁了气,软倒在一边。晓得有良家女娘被这黑店陷了,又听得这等不孝子弟要杀父,却是自家管不了的,只求明日夫人娘子醒来,赶紧离开罢。
那婆子祝祷完,又去灶上。许是心中有事,还没几刀便切破左手,便急忙包扎住。等水开了,去舀水时,又被滚水溅了右手。等那婆子仓皇地移到灶房空地儿时,头上竟咯吱吱响了起来,落下一层土,眼见房梁就要下来了。
安婆子唬得跪坐在地,赶紧祷告,说是没忘前誓,请大仙先回罢。那房梁抖了几下,没有掉下,却是有几滴血落了下来,就滴在安婆子脸上。
那婆子吓得抖了几抖,赶紧爬了起来。原来这安婆子是经过汴梁旧难的,那日金兵来了,血流一地,安家全家也损在城里。只有去庙里还愿的安婆子,藏在石佛里面逃过一劫,又靠着散落在地上的佛贡挺了几日。 等了几日,听得外面不再叫嚷,安婆子才寻个夜里偷偷摸出去。谁知几日前还是清平世界,转眼就焦炭血腥,还有那野狗子,吃了死人,撑得胖大,见了活人也扑上去咬哩。
安婆子唬得胆裂,却被寻上来的野狗子围住,眼见就要被分食,却见身边冒起一股怪烟,腥臭难闻,安婆子恶心得呕出了胆水,熏得直掉眼泪。等了一会儿,见那野狗子都被熏跑了,旁边有只黄皮子转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
那安婆子一连被吓了几次,连脑袋都木了。与那黄皮子四眼相对,盯了好半天,也不晓得该怎样。只见那黄皮子嫌弃般地瞪了一眼,尾巴一甩,得儿郎当地跑走了。
那婆子松了口气,却呛到臭气,又咳个半天。正要爬起,谁知身上也木了,动也动不了,又不敢叫人,只能先挺着。
谁知不一会儿,那黄皮子又来了,嘴里衔着张纸,扔在安婆子面前。那婆子瞪大双眼,认不出上面写着什么,看着倒像个年画儿,染着血污,那年娃娃画得粗糙,也皱皱巴巴。那婆子见臭气散了,自家也能开口,便随口说了句:“怎画得不像人”。